这是女人的厢房,处处布置得精巧秀丽,然而此时地上却有一只摔碎的茶杯,撒在地上的茶水还在冒热气,梳妆台上也是一片凌乱。
梳妆台前坐着一个女子,正是红鸢,她旁边的床沿上坐着另外两个女子,也是方才见过的。
红鸢的表情愤恨怨毒,与刚才的端庄恬静相比形若两人,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朱唇紧抿,柳眉倒竖,似乎正在发火,另外两个女子低着头,不时互相偷偷交换着眼色,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房间内气氛紧张,汐月甚至能闻到空气中的火yao味,女人的怒火果然可怕,他敢肯定现在谁要是不识趣再挑逗挑逗这位红鸢姑娘,必然会被她的无名业火焚为灰烬。
汐月欲言又止。
“没事,她们听不到的。”猛光两臂交叉在胸前,笑呵呵地说着,一副等着看戏的样子。
“我们这样擅闯别人的房间……”汐月低声问,“不太好吧?”
猛光笑而不语,只是示意他静观其变。
“哼,好你个汐月!”
红鸢忽然冷冷开口,语气怨毒,好似与汐月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汐月一怔。
“我们凝胭楼过去五年无往不利,每次艳艺擂都是我们赢,曾几何时竟要个男人假扮成女人出赛了?!”红鸢恶狠狠地说,“这个老贼婆,表面上对我‘器重’、‘爱惜’,实际上全非如此,她就一心护着那个丝霞,‘压轴’也是丝霞,‘头牌’也是丝霞——什么都是她!论容貌、论才艺、论学识,我哪点输给那贱人了?!丝霞那个狐狸精,平时装得清纯端庄,其实就是个诡计多端的dàng_fù,跟她上过床的男人数也数不清,简直就是个天字一号臭婊子!——”
汐月第一眼见到红鸢时,可压根没料到她关上门来骂人如此了得,他看了看猛光,那大叔咧着嘴直乐,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
“老贼婆偏偏就是看重她,根本就不给我机会!”红鸢咬牙切齿,两眼喷火,“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这贼婆宁愿让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人去充数也不肯让我去顶替丝霞出赛‘压轴’!‘通艺’,‘通艺’,‘通艺’——每次都是‘通艺’!我接连三年‘通艺’都让水仙画舫的曲流馨一败涂地,为凝胭楼立下汗马功劳,这臭贼婆还是不肯把‘压轴’的机会给我!水仙画舫的新头牌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号称卖艺不卖身吗?有什么区别?反正早晚也是要被人kāi_bāo,以后还不是要‘一双玉臂千人枕’,还不是要变成给男人发泄的玩物,水仙画舫就是个妓院,那艘船上每晚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以为别人不知道么?凭什么跟我们凝胭楼比?若我明天与这小贱人对战‘压轴’,谁赢谁输还没个准呢——这死婆娘就是不肯相信我,还装模作样说什么‘赛马’,简直就是胡扯!——”
“小鬼,这娘们儿好像还是个处子之身哩。”猛光笑嘻嘻地说,“脾气火爆,够味道!在床上想必也骚得很,俺就喜欢这样的。”
“大叔在魔界,应该有过很多女人吧?”汐月问。
天啊,他居然在跟这好色大叔讨论“女人”?
完了,他真的变坏了。
“小鬼,你蛮内行的嘛!”猛光吹了声口哨,“也是,到了你这年纪,也该对女人感兴趣了,赶明儿有机会让你也开开荤……”说着想起什么,“干脆,明天比完那个什么擂之后俺把那水仙画舫的头牌抢走,然后你就……”
“没有这样的事!”汐月大叫。
“那,俺来?”猛光的眼里闪起幸福的光,“俺已经有一万年没碰过女人了哇——唉唉,女人,女人,五十个不嫌多,一百个刚刚好……”
“去死吧!——”
房间内突然响起一声尖叫,猛光把头一缩,四下瞄了瞄,才发现尖叫的原来是红鸢。
“红鸢姐姐……别生气了……把身子气坏了,那可就……”旁边两个女子赶紧一边赔笑一边劝她。
“是啊,明天姐姐还得出赛,气成这样,脸上都要起皱了啊……来,姐姐喝口茶,顺顺气……”
“哼,我看这丝霞仙子,老贼婆恐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红鸢放下茶杯,忽而冷笑一声。
“姐姐何出此言?”两个女子一惊。
哦?……凝胭楼头牌失踪,难道与这位红鸢姑娘有关?汐月暗暗寻思——红鸢如此忌恨丝霞,为了能让自己成为‘头牌’出赛‘压轴’,起了邪念要除掉丝霞也是很合理的,而且红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功夫老道无比,连林玄大娘都不晓得红鸢竟如此恨她,想必丝霞也是如此,这样一来丝霞失踪,也很难有人怀疑到红鸢头上。
不过,红鸢是聪明人,若真是她一手策划,为了万无一失,怎会主动向旁人提及此事?
“你们若是说出去……”红鸢压低声音。
“红鸢姐姐放心,我们出了这个房间,什么也不会记得!”二女忙道。
“昨天晚上大概是三更天的时候,我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为了艳艺擂的事我这几天都睡得不太好——于是就从门缝里往外看,结果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红鸢怒气突然一扫而空,话中带着几分神秘。
二女连连摇头。
“就是丝霞那小贱人。”红鸢说,“大半夜的她居然只穿了件睡袍,两眼发直,跟个木头人似的朝宅子的后花园去了,我一时好奇就悄悄跟了上去,结果在后花园里发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