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中学算是红月城最古老的杂牌学校之一,只有少数农村上来的孩子在学校住宿,下午出事的宿舍楼也是学校唯一的学生公寓,水泥混凝土结构的三层小楼,也就是四十来间宿舍的样子。
“该死!”听到惨叫声,张钺的心猛的一沉,现在再出事情,责任只怕谁也担不起了:“我去看一下!”
“不!”高笑天站了起来,或许动作过猛的缘故有些站立不稳,借着桌子又撑了一把劲:“我也去!”
“我也去!”方小鸥重新将帽子戴上,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明澈的大眼睛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心:“张钺,你先派几个干事送先前出事的学生去第一人民医院,我去医务室取一下急救箱就立刻去宿舍楼和你们会合!”
张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高笑天。
“送去医院吧!”高笑天似乎在瞬间就苍老了许多,无力的摆了摆手:“先去财务处支一万元现金,再去!”
“知道了,我马上安排人去办!”张钺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给了方小鸥一个感激的眼神,转身走了出去。
“老孙你们几个先去宿舍楼等我吧,我马上就到!”高笑天吩咐过其他几个处长,顺手从椅背上取下夹克披在了肩上转过身来低声对方小鸥诚挚的说到:“方医生,我陪你去医务室取急救箱吧!”
“好吧!”方小鸥虽然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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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城南中学的林荫路上凉风习习,秋色匀净;
“我在这个学校呆了三十年了。”高笑天默默的陪着方小鸥走了一会儿,突然说到:“你知道么?为了给学生修建一座条件好一点的宿舍楼,我也等待了整整三十年!”
“为什么?”方小鸥有些好奇,高笑天是城南中学的元老,这她知道,但是要修建一座宿舍楼竟然要用去三十年的时间就未必有些夸张了!
“我刚分配到这个学校的时候,担任初一年级三班的班主任!”高笑天看了看方小鸥修长的玉颈、如玉的肌肤,微微叹息了一声:“我们班上有个西郊凤凰镇的住宿生,叫蓝心慈,又聪明又可爱,大家都很喜欢她,投票选她做了班长!”
“恩!”虽然不明白高笑天究竟想说些什么,方小鸥还是觉得此时的老校长真实而可亲。
“那时候学生宿舍就建在现在这片宿舍楼的原址上,是三排平房,当时条件很差,一间十来个平方的平房里就挤了十二个学生!”高笑天声音越来越低沉了,但是静静的夜里,却是格外的清晰:“大概就在那一年初一下半学期末即将期末大考的时候,我记得刮起了台风,蓝心慈恰巧因为感冒请假没有上晚自习,一个人留在了宿舍养病,结果,几间宿舍都被台风刮塌了!”
“哦!”方小鸥轻呼了一声,从高笑天痛惜的语气中她可以想象得出高校长对这个蓝心慈的欣赏之情:“那蓝心慈怎么样了?”
“人没死,但是受了重伤,在第一人民医院做了手术,截去了双腿!”说到这里,高笑天还是隐隐红了双眼,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当时她就退了学,听说是回了农村老家,因为是残废,后来就嫁给了同村的一个跛子!”
“真惨呀!”方小鸥的心仿佛被高笑天的一席话狠狠的捏了一把似的,痛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过她也只受了两年苦,听说那跛子总打她,结婚第二年她就在一个寒冬的深夜里不知怎么爬到了院子里,一头栽进了井里!”高笑天虽然说得平淡,但语气中那种压抑的感觉让方小鸥第一次对这个校长产生了畏惧的感觉。
“高校长,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吧!”说话间就到了医务室,方小鸥灵巧的收住了步子,看着高笑天的眼睛认真的说到:“高校长,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您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刚才我说您不关心学生,是我不对,您不要放在心上!”
高笑天愣了一下,终于还是对着方小鸥微笑了起来,只是那眼神有些奇怪:“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只不过,你和她——很象!”
最末几个字高笑天说得很轻,方小鸥根本没听见,她轻盈的身影蜻蜓点水般的飘进了医务室,转瞬就走了出来:“我们这就去宿舍楼吧?高校长!”
宿舍楼没有一点灯光,夜色里,那黑黝黝的楼道显得深邃、迷离,政教处孙处长几个人都在,张钺也到了。
“高校长!”张钺看见高笑天和方小鸥并肩走了过来,招呼了一声。
“什么状况?”高笑天眼神重新锐利起来,这头垂暮的雄师依然保持着威严.
“是值班生,高二年级的刘若兮,和之前出事的学生状况差不多,也是惊叫之后,就昏迷不醒!”张钺的心抽痛了一下,刘若兮是他教务处几个学生值班生中最出色的一个,和之前出事的谢清华一样都是城南中学最有希望冲击名牌大学的尖子生。
“是刘若兮?”高笑天暗暗抽了一口凉气,略有些焦躁的追问到:“刘若兮不是走读生么?谁让她留下来值班的?”
“我让她先回去的,可是她坚决不同意,她说一来她是值班生,二来,谢清华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一定要查明原因!”张钺心里暗暗叫苦:“所以她就坚持留了下来!”
“胡扯蛋!”高笑天额头上的青筋爆起了老高:“你知道她老子是谁么?是城西派出所的指导员!她要是出了事,他老子会善罢甘休?这一次真的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