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万仇想起白素心,心中没来由的浮现一个声音:自古红颜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那白素心如此,童姥和李秋水,又何尝不是如此?眼前的玉无暇,虽说正值青春年华,风姿绰约,但总有一日,也难逃那红颜白发。想到此处,心中微微有些寂寥,红颜如此,自己又如何?绕自己神功盖世,粪土王侯,到头来,也终究难逃那一日。自己是重生之人,能有今日的地位荣华,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情仇爱恨,不外如是,天下无敌,不过如此!
想到此处,钟万仇叹息一声,道:“你那师兄委实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还是离他远一些吧!至于哪些个纷争,从来都是男人的事,你搅在其中,徒增烦恼而已!”玉无暇听得他的口气,颇觉奇怪,打量了钟万仇一番,道:“我师兄不是好人?难道你便是什么好人了么?”微微一顿,脸上升起一抹晕红,道:“且不说你那般对我,你挑起天门圣门之争,到时必将引得朝堂震动,国势涤荡,若是外族趁机入侵,你可知道将有多少人无家可归,家破人亡?”说道最后,义正严词,颇有几分悲天悯人的意味。
钟万仇哈哈一笑,道:“世上怎么有这么愚蠢之人?道统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我施展手段,重兴圣门,又有何不可?难不成我圣门就该永远被天门压制,华夏大地皆以你天门为尊才算是正道?”顿了一下,又道:“最看不起你们这些个自以为是之辈,天下人都是错的,只有你是对的,什么你都懂,什么你都明白,什么事都要指手画脚,你怎么知道你所秉持的道统就一定正确,你又凭什么说三道四,把持世人口舌?”
不等玉无暇反应过来,钟万仇又道:“赵宋建国百年,越发积弱,归根结底,还不是你们天门从中作梗?亏你们还自持天下正道,平日里高高在上,民间疾苦你们又知道多少?贪官弄权,鱼肉乡里,怎么不见你们跳出来把持所谓的正道?”听闻钟万仇如此说,玉无暇不怒反笑,道:“天门一项以维护炎黄正统为己任,并未把持国运,大宋虽是连年积弱,乃是太祖定下的成法使然,与我天门何干?再者说了,天门说到底,终究还是武林门派,哪些个国计民生之事,不是我们这些武林中人能够衡量定夺的,只要炎黄不灭,华夏永存,便是我天门不朽之功!”
娇笑一声,瞟了钟万仇一眼,又道:“至于我天门所秉持的道统正确与否,我天门辅佐大宋承接柴周,结束南北之争,圣门却苟延残喘,祸起萧墙,连道统都几乎断绝,圣王学究天人,难道还看不出孰对孰错么?”微微一顿,好整以暇的捋了捋肩头的秀发,道:“至于圣王所说的把持世人口舌,这等大罪,我天门可不敢当!”钟万仇闻言拂掌而笑,道:“好一张灵牙利嘴,当日我怎么就这般粗心放过了!”说着,又故意的在玉无暇的樱唇上扫视了一番,口中啧啧有声道:“想来定是世间美味,可惜,可惜!”
玉无暇正自为自己一番言辞,颇觉得意,孰料钟万仇竟说出如此轻薄的话来,登时俏脸羞红,恨声道:“你……你……无耻!”钟万仇还从未见过玉无暇如此小女儿神态,登时呼吸为止一促,随即恢复正常,笑道:“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无耻不是很正常么?”看了玉无暇一眼,又道:“若是依你的眼光,只怕我可以算得上是无恶不作之人了!杀人、越货、淫人妻女、欺世盗名,若是一桩桩算起来,普天之下,想我死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又能怎样呢?我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玉无暇听闻此言,登时一怔,心中仿佛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好一会儿才强笑道:“圣王好会说笑,圣王贵为一门之主,岂是如此不堪之人?”钟万仇摇了摇头,不置可否,沉默了好一会儿,忽地站起身来,道:“我与你天门两位长老之战,势在必行,至于那赵无极,他若是安安分分的做他的富贵闲王,我自然会放过他,若是他敢坏我的大事,你叫他先准备好后事吧!”玉无暇愣在当场,只觉今日之后,只怕自己与眼前这个容貌丑陋,心性偏激偏又轻薄过自己的男子,便要彻底成为敌人了,心里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钟万仇几步走到房门前,探手将房门拉开,正要举步出门,玉无暇猛地站起身来,道:“我那两位师叔虽然性子火爆,但对无暇极好,若是可能,还请圣王手下留情!”钟万仇微微一顿,回头道:“也许吧!”忽地笑了笑,又道:“那薪火长老什么时候出山?本王等得心急了呢!”说完,也不看玉无暇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去了。玉无暇呆呆的站在哪里,心中说不出的一阵酸楚,眼前的男子虽然容貌丑陋,行事肆无忌惮,偏偏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采。明明他是本门的大对头,玉无暇偏偏就无法对他产生丝毫的恨意。
也不知是从自己被他轻薄之后开始,还是从聚贤庄他挥斥方遒,侃侃而谈开始,那个身影悄无声息,却又如此清晰的闯进自己心里。玉无暇看着钟万仇渐渐远去的背影,脑海中不停的响着一个声音:“他怎么会听你的?他是横行无忌的圣门圣王,怎么会在意你这个死对头门派的弟子?你这样胡思乱想,又有什么用处?他根本就不曾在意你,你醒醒吧!”不知过了多久,玉无暇才满脸泪水的回过神来,眼前哪里还有钟万仇的影子,只剩下敞开的房门,和门外噪杂的说话声!
钟万仇出了房门,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