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无挂碍,这一路行来便好似闲庭信步一般,到了那栓马之处,见那马匹仍在,马眼微瞑,隐隐有些鼾声,竟然睡着了。钟万仇笑骂一声,将马拍醒,跃身上马,那马仿佛不很情愿一般,嘶鸣一声,这才撒开蹄子,径直往山下而去。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轻,下得少室山来,一路疾行,虽是彻夜未眠,钟万仇却丝毫不觉得倦乏,不消两个时辰,便到了那聚贤庄外。聚贤庄中值夜的下人听得马蹄声响,早就开门出来,见是钟万仇,自是不敢怠慢,连忙上前牵马问好。钟万仇心情大好,脸上难得的生出一抹笑意,跃下马来,将缰绳交与仆人,示意仆人莫要惊动游氏兄弟后,便自顾自的向庄内行去。
庄内灯火摇曳,将四下里照的通明,钟万仇跟在引路的仆人身后,径直往休息的卧房而去。穿过一道月门,便到了钟万仇日间休息的小院,那下人告罪一声,便自退去。钟万仇几步来到门前,正要推门进去,忽地听得房内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吸之声,隐隐还有淡淡的香气。钟万仇眉头微皱,知道那游氏兄弟定不敢将自己休息的卧房让与他人,略一思量,便猜到房中之人的身份,嘿嘿一笑,当即推门而入。房中一片昏暗,却见一个白衣身影背对着房门,正坐在桌前,不是那玉无暇又是何人?
钟万仇回手将房门掩上,嘿嘿笑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原以为只有本王睡不着,想不到美人你也睡不着。”却听玉无暇幽幽叹息一声,道:“圣王一身武功,登峰造极,何苦为难我一个后辈女流?”钟万仇也不点燃灯火,径自走到桌前,做到玉无暇对面,道:“本王何时为难过你?你既然怕本王为难,为何还要送上门来?莫非忘不了本王昨日对你的轻怜密爱不成?”饶是黑暗之中,钟万仇仍能看到玉无暇俏脸飞起一抹羞红,心中畅快,哈哈大笑。玉无暇白了钟万仇一眼,恨恨道:“圣王妄为一门尊主,如此轻薄下流,和江湖上的小混混有什么区别?”
钟万仇摇了摇头,道:“本王最讨厌你这种自命正义之辈,若是你们天门当真心系苍生,又岂会在意什么道统之争?哼!明明是贪婪祸国之辈,还非要假借什么维护天下的名头,当真无耻之极!”玉无暇闻言为之一愕,道:“圣王此言差矣,天门历来以护佑华夏血脉为己任,多少天门前辈,为我华夏慷慨赴死,马革裹尸,何来的贪婪祸国?倒是圣门每每为了道统之争,引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圣王即便是巧舌如簧,却也不能指鹿为马,粉黑作白!”
“切!”钟万仇闻言甚是不屑,冷笑一声,道:“有汉以来,天门掌握世间道统,怎地不见国泰民安?那五胡乱华、五代十国、南北两朝,难不成也是圣门作乱么?”玉无暇巧笑倩兮,甚是得意,道:“东汉末年,黄巾作乱,不是圣门作乱么?五胡乱华、五代十国,不是圣门居中调拨么?南北分立,征伐不休,若不是圣门从中作梗,只怕天门早就……”不等她说完,钟万仇“呸”了一声,道:“黄巾作乱?嘿嘿,东汉腐朽,汉灵帝宠幸宦官外戚,弄得天下百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难道黄巾不乱,那汉朝便能屹立不倒么?五胡乱华、五代十国,若不是天门秉持所谓的儒家正统,小觑蛮夷,又岂会兵甲不修,为外族所称?”顿了一下,又道:“至于南北分立,两朝征伐,我圣门也是为了世间道统,凭地争不得?天门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世间苍生,为何不放下贪心,让我圣门执掌道统?”
玉无暇闻言为之一愕,思量了一番,正要辩解,却听钟万仇又道:“远的不说,自赵宋建朝以来,重文轻武,不修兵甲,失了那燕云十六州不说,更签下了澶渊之盟,这等数典忘祖之事,亏你们天门还有脸说护佑华夏血脉?”玉无暇心中本就对赵宋历来行事颇为见疑,此刻听得钟万仇如此说来,登时哑口无言,愣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也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若是宋辽开战,不知多少无辜百姓丧身兵祸,些许退让,不过是权益之计……”这番话本就是狡辩,玉无暇自己也颇觉有些强词夺理,是以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钟万仇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想不到天门竟会没落到如此地步,看你的样子,想必不曾吃过苦吧!哼,你知道挨饿的滋味儿么?你知道民间疾苦么?你知道什么是五谷么?如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辈,还妄谈什么社稷苍生,当真荒谬,本王懒得和你废话!”说罢,当下站起身来,自顾自行到床前,开始宽衣解带。玉无暇被他一番言辞说得俏脸通红,正要反驳,却见他如此行径,登时吓得站起身来,脚下一点,便闪到房门跟前,颇为紧张的道:“你……你……要做什么?”
钟万仇看也不看她,自顾自的宽衣解带,口中道:“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下凡么?本王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的蠢人,赶紧离去,别搅了本王的好梦。”玉无暇几时被人如此轻视过,没来由的一阵失落,看着钟万仇仅穿这小衣,躺在床榻上,自顾自的瞑目而眠,心中竟隐隐生出一丝酸楚。愣了好一会儿,才恨恨的瞪了隐约有了鼾声的钟万仇一眼,推门出去,重重的将房门掩上。
玉无暇虽是绝代佳人,奈何钟万仇早不是当初色欲薰心的火云邪神了,自从与扫地僧长谈之后,钟万仇心中原本的报复之心,已然悄无声息的转变成想要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