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段正明与妻子话别,当即出了玉慈宫径直奔宫外而来,此番去那天龙寺,寺中高手极多,段正明自身也是高手,倒也没带甚么侍卫,孤身一人,纵马而行。正行到宫门处,便见到段正淳和段誉二人,各牵一马,正端立在宫门外等候。段正明驭马而行,行到近前,只见那段誉一脸兴奋,想来是知道此番之战,颇为期待。再看那段正淳,脸色苍白,眼神涣散,脚步虚浮,眉头不禁一皱,道:“淳弟,莫不是身子不舒服么?怎地脸色如此之差?”段正淳闻言脸上一红,讪讪道:“臣弟无碍,只是昨夜思量那火云邪神之事,睡的晚了些,身子有些乏,倒叫皇兄担心了!”段正明闻言,心中暗自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非你风liu好色,岂会惹出如此大祸。又瞟了他一眼,见他双眼浮肿,毫无精神,显然是彻夜未眠的样子,登时一阵不忍,点了点头,道:“淳弟也不必太过担心,那火云邪神虽是出名的心狠手辣,毕竟还是正道中人,想来那段延庆不过是危言耸听而已。”说罢,见段正淳神情恍惚,虽是连连点头,却明显没将番话听进去,段正明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安慰,只道他心中惴惴不安,倒也没往深处想。
三人略一寒暄,当即便纵身上马,径直奔那点苍山而去。天龙寺便在点苍山中岳峰之北,段氏历代祖先皆好佛学,往往年老时便避位为僧,俱是在这天龙寺中出家,因而,这天龙寺便成了大理皇室的家庙。大理境内佛寺甚多,偏偏这天龙寺最为尊荣,每有皇帝出家之后,子孙便在他生辰之日,前往这寺中朝拜,每次朝拜,必有奉献。十几代下来,这天龙寺的规模愈发宏大,构筑清丽,又极占形胜,虽是名声不如那中原的五台、普陀、九华等佛门胜地的名山大寺,其实已然不逊这许多名寺。寺中有三阁、九殿,俱是一时名胜,更有崇圣三塔,乃是天龙寺五宝之首,每日清晨,云山雾罩,三塔在云海中巍峨耸立,端的是天下胜景。寺中还有一小潭,每逢风和日丽之时,潭中可见三塔倒影,大理百姓故而皆称崇圣六塔,天、地、塔,俱在一坛之中,甚是奇妙。
这点苍山风景秀丽,葱葱郁郁,只是三人担心天龙寺中情形,一路上赶路颇急,哪里有心思欣赏途中美景,不消一个时辰,便到了那天龙寺。段正明平日里经常来谒见他叔父本因方丈,是以对这天龙寺甚为熟悉,当即径直从那瑞鹤门而入,穿廊越院,一路向西,来到那牟尼堂前。段正明举步上前,双手合十,道:“打扰诸位大德高僧,段正明携弟段正淳、侄段誉,特来谒见。”只听咯吱之声响起,木门缓缓打开,一个枯黄精瘦的僧人从木门中缓缓走出,正是那天龙寺的方丈本因和尚。这本因虽是段正明的叔父,不过出家人不论俗礼,也不叙家族辈分,见到段正明三人只是双手合十,微微点头,三人见状,连忙合十还礼。本因打量了三人一番,这段正明虽是甚为一国之君,武功修为却是半点未曾放下,那段誉更是深得枯荣大师真传,武功更在其父之上,本因看罢二人,微微一笑,心中颇觉欣慰。待得他看到那段正淳时,却见他眼角带赤,眉间猩红,气息紊乱,脚下虚浮,分明是纵欲过度,掏空身子的迹象,忍不住眉头一皱,沉声道:“镇南王爷,这女色乃是我辈习武之人的大忌,你如此放纵,只怕血气虚耗,对你身子不利!”
段正明这才恍然大悟,双眉紧蹙,回头望向段正淳,眼中尽是责备之色,段誉也是眉头紧锁,冷眼瞥向段正淳。段正淳见三人目光皆看向自己,当即老脸一红,讪讪道:“多谢大师指点,正淳知道了,以后自是修心养性,潜心习武!”本因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说罢,回头对段正明道:“就请三位随我进去吧!”说罢,头前领路,径直进屋,段正明三人连忙跟在他身后,入了那牟尼堂。屋内甚是空旷,只摆放了六个蒲团,有五人端坐于蒲团之上,其中四人是僧人,三僧身形枯槁,容貌苍老,另外一个僧人端坐于东首,面壁而坐,在他身旁还端坐着一个青袍人,同样是面壁而坐,身旁放了两根拐杖,正是那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段延庆。段正明认得那身形枯槁的三僧,分别是本因的师兄本观、本相,以及本因的师弟本参,至于那个面壁的僧人却是不曾见过,当即双手合十,恭声道:“段正明见过诸位大德!”本观三僧面带微笑,双手合十,便算是见过了礼了。
段正明不认得那面壁僧人,段誉却是认得,他一身武功皆是此僧所授,当即冲三僧合十一礼,几步来到那面壁僧人的身前,屈膝便跪,连连叩首道:“弟子段誉,见过枯荣大师!”段正明和段正淳闻言身子一震,这枯荣大师身份甚是尊贵,武功更是忝居天龙寺之首,只是在当年大理兵乱时曾经现身,二十几年来,苦修那枯荣神功,从不见人,便是传授段誉武功,也只是派沙弥传讯,不曾见过,此时见得他现身,哪里还不知道今番天龙寺定是大难临头,当即双手合十,躬身行礼。枯荣大师缓缓道:“强敌日内便至,天龙寺百年威名,岌岌可危,值此大难之际,你等能尽数前来,倒也不曾辱没了大理段氏的名头。”段正明听得他这般说,分明将含在内,如此一来,便是承认了他的太子身份,登时一阵尴尬。
却听那枯荣大师道:“延庆本是大理太子,二十年前兵乱,他惨遭仇家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