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社不是已经被取消了吗?是!但是蓝衣社却遗留下自己的一套独特而又古老的联络体系:单线接头!现在的联系网络虽然中断了,但是散布在各处呈“点对点”单线联系的谍报人员还在,他们只是暂时与军统总部失去联系了而已!戴笠就打算利用这无数的“点”,进行穿针引线,重新编织军统局的谍报网!而程老师,就是其中的一根“针”!
程老师的代号“黑桃三”,在山东沦陷的时候他就随“省城军统局”的大部撤退去了重庆。他此次回山东,就是为了寻找他原来的下线人员:红桃三和梅花三!但是,这两个人他从来也没有见过,在山东沦陷之前,他们一直是通过电台联系的。现在电台的波段和密码早已被“樱之谷”破获了,所以,他只能冒险亲自回到山东,争取能和这两个人重新取得联系。
程老师赶赴省城的联络地点,可是一连数周,他的“红桃三”一直没有出现,无奈之下,他只能又来到了滨城,试图联系滨城的谍报员“梅花三”!可是,程老师在离开省城的时候就觉出了异样,直觉告诉他:他被人跟踪了!
果然,他到滨城的第二天就被秘密逮捕了!那天他在旅馆里,几个陌生人敲响了他的房门,程老师情知不妙,就在他跳窗逃到楼下的时候,那些人开枪了,他的腹部中了两枪。
醒过来的时候,他被关在了一个地牢里,人也被蒙住了眼睛。然后就是连续几天的严刑拷打,但是程老师一口咬定:“我只是一个省城的教师,我来滨城只是想游玩几天,你们想让我说什么?!”
可是,没有人相信他,后来他从提审中了解到,原来他从离开重庆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有些不可思议了,那一天的下午,他在一轮刑讯拷打中再一次昏死了过去,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束缚在一张手术床上,他本以为那些人要给他腹部中弹的部位动手术,因为他所处的地牢很潮湿,他腹部中枪的伤口已经被感染了。
可是他没想到,在局部的麻醉之后,一个戴着大口罩的医生走了进来,虽然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是他能感觉得到:那个人的脸上一直挂着一种诡异的微笑,那个医生问他:“你现在好点儿了吗?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是很流利的中国话。
程老师摇了摇头,冷笑着回答道:“我说了,我只是个教师,我什么也不知道!”之前已经被人点破了他的出发地,所以他不再坚称自己是“省城”的教师了。
那个医生低着头开始忙碌了起来,程老师很纳闷,那种怪异的感觉竟然来自他的膝盖,而不是他的腹部!他慌了,尽管没有任何的痛觉,但是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手术刀冰凉的划过他膝盖的肌肤,并在那些骨缝儿中穿梭,进进出出……他还能感觉自己的腿在不自觉的跳动,在跳动的同时,他甚至可以听到一种来自身体内部的脆响,后来他才知道,那是锋利的手术刀割断筋脉的声音。
由于浑身的束缚和麻醉,挣扎成了一种徒劳,程老师表现得很安静,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任人宰割!
也不知过了多久,医生停止了忙碌。那个人如释重负的长叹一声,然后微笑着给他看了自己的杰作:他成功的切除了程老师的一条小腿!而那个医生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没有人可以完全的体会到程老师当时的心情,绝望?无奈?……恐怕不止这些,试想一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脱离身体,成为别人手中“炫耀”的战利品!那绝不仅仅是一种对肢体的侵略,对身体的占领。
六天以后,那个医生完成了对程老师身体的改造:不光切除了他的两条小腿,还“成功”的摘除了他的两个眼球儿!
林逸飞一直觉得自己有着强大的承受能力,但是听程老师说完了那些之后,他一天没有吃进东西,一整天!
林逸飞想知道程老师到底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可是,程老师能提供的线索少之又少,因为他几乎没有见过什么人,即使是提审过他的人,他也没有看到那些人的脸。更甚至,自从到了那个鬼地方,他就没有见到过太阳,并且……一直到他去世,他再也没有见过太阳。
程老师在生前告诉林逸飞:关押他的地方很潮湿;他左右隔壁的牢房都是水牢,每个水牢里都关押着两三个人,那里的水深能到成年男人的腹部;也许是因为他的腹部受了伤,所以他的这间牢房只是潮湿,鬼子并没有将他关进水牢。
还有一点,眼睛失明之后,程老师觉得他耳朵的听力似乎比以前灵敏了许多,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能隐约的听到报时的钟声。
程老师在临终前还对林逸飞做了一个小小的忏悔:在教林逸飞这批学生期间,大批组织学生游行示威、静坐请愿的学生领袖和优秀教师,就是在他的指示下被秘密逮捕,其中的大部分被秘密处决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程老师觉得那些被害的学生和老师,虽然在言论和行为上激进了一些,但是他们的出发点还是爱国的,就像蓝衣社,在成立的初期不也是象他们一样激进吗?程老师很替那些被秘密处决的人感到惋惜,起码,他觉得他们只不过是给政府制造了一些不大也不小的麻烦,可他们……罪不至死啊!
得知了这一切,林逸飞恍然大悟:难怪当时有那么多的同学无缘无故的“退学”,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