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东镇守府,回归港口处。黑泽呆呆站在造型简易的正门前。
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总觉得……我,没有理由要……
“喂,严肃点。”局座严肃的声音从黑泽身侧传来。
“别告诉我你要用你现在这股呆滞的表情来应对你的下属。”局座稍作停顿,斜眼睥睨,他需要让新米了解到事态的严重性“尤其是在有舰娘被击沉的时候。”
“啊...是。”黑泽用双手在自己僵硬的面颊上揉搓。心中的郁结猛然疏通。
对啊...是我的船沉了。
局座拍了拍新米的肩膀,投之以告诫的目光:“你不听我的劝告,执意要让完成了任务,油弹不足的第一舰队去找撸爷的麻烦。”
“这下可好,雪风为了保护你那宝贝秘书舰。正面中弹,直接沉没。呵,这倒好,不沉的神话又一次被打破了呢。”局座又刻意的停顿了下来,轻轻地拍了拍新米的背脊,语气缓和:“不过,我会帮你的。安心吧。”
啊...没错...我记起来了,是我一手把雪风送上了绝路。哎...雪风那孩子我连见一面都没有,就急急忙忙让她出击了...
“嗯?已经回来了吗?”
回归港口上方,两只奇怪的吊臂开始迅捷的动作——这象征着出击、远征的结束。
不久之后,两个小姑娘衣衫完整但垂头丧气的从简易的正门走出。
电温润的眼睛里,泪珠在不停的打转。她在距黑泽很远的地方停下,分毫没有上前的意思。
睦月看见了自家的提督居然亲自来迎接自己,不禁泪眼迷蒙地扑向黑泽大哭:
“喵呜呜呜,都是睦月不好。都是睦月害死了雪风酱...有什么错,就怪睦月好了!”
说完这番话之后,睦月就像一个树懒一样挂在新米身上,光下雨不打雷了。
黑泽摘下帽子,单臂抱紧了白绿色的小姑娘,轻声在她的耳旁低语:“对不起...这...是我的过错。”之后便不再言语。
局座也摘下帽子,携在身侧,低眉闭目作默哀状的说道:
“非你知错,非你之罪。这件事我会召集其他提督一起来商讨的。”
局座睁开眼睛,就发现了睦月满怀泪珠的眸子惊异与喜悦的看着自己。
局座叹口气,揉了揉睦月酒红的短发。悄悄的踢了黑泽一脚,示意他尽快下总结语。
耳根通红,正与恶习做着艰苦卓绝斗争的黑泽被一脚踢醒。他松开睦月,将帽子重新带回头顶。半蹲下身,用双臂轻叩在白绿色小姑娘的肩上,温和的说:
“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去吧?”
“嗯!”睦月重重的点了点头,挣脱开黑泽。小步跑远了。
黑泽站起身,才注意到远远站着低头不语的栗色头发的小姑娘。
“电...”黑泽疾步走进呼唤。
“对不起!!”小姑娘猛的做出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黑泽可以看到,在小姑娘被阴影笼罩的面颊之下,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在地面上。
“司令官,对不起的说...”小姑娘又重重鞠了一躬。
“别这样...电。”黑泽的声音大概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雪风酱是因为我才...因为我才...司令官,对不起!”小姑娘再一次鞠躬。
“别摆出这种样子...电...”黑泽感觉自己的内心被小姑娘一次次的鞠躬所刺痛。
“别摆出这种表情啊!电!为什么要一直道歉?那都是我...”
黑泽停顿了。
黑泽不想在电的面前说出使雪风沉没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黑泽拒绝说出那样的话。
局座缓缓的带上帽子,眯细起眼。注视着黑泽的一举一动。
“那...那都是...”黑泽紧咬着牙,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电用双手捂住眼睛,她不允许作为东镇守秘书舰的自己哭泣,可眼泪无论如何也无法停下。所以她才采用了这种掩耳盗铃的方法。
终于,黑泽内心交战的胜负已定。恶习占据了不可逾越的上峰。
“那都是雪风的错!和你无关啊!所以别摆出这种表情,电!”
小姑娘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要被撕碎,虽然在归航的途中,她有想到过自家的提督会这样说。她也认为自己做好了面对这样不堪的解释的准备。
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自己并没有那样大的器量。
自己的内心也无法被这种推诿的借口所草草敷衍。
无法接受!无法接受!那种情况下,那种情况下!如果是雪风的错,那么被雪风保护的自己是什么?被同伴拼下性命拯救下的自己就是错误的产物吗?
不能容忍!不能容忍!雪风释然、落寞、不甘与绝望淆杂的神情缓缓荡荡的沉入水平面之下,自己只能惊慌的逃跑逃离。这样的自己,这样的自己...
她感觉自己心中的什么开始崩碎破裂。
“——雪风的——为什么——...”
“够了!够了!司令官,雪风没有错。雪风没有错的说!”
电感觉自己再也没有理由坚持自己之前的理由。她松开了捂住双眼的小手,开始奔跑。
不理会司令官,不理会东镇守府的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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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座走到黑泽的身边,调笑道:“好了,好了。容易打发的都被打发走了。之后我们就要去会会不容易打发的人了。”
黑泽沉默的站在原地,他不理解电,他同样不理解睦月,他更不了解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