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整体的受损十分严重,也就是说,短时间内,联赛,或者说训练将要暂停。这给了每个士兵一个自由的时间。许多人在大战过后都离开中央星,回到家乡去了,但还有少数人留在这里。
而她是回了家的。她回到了阔别了十多年的那个家。
她的家在伏加机械殖民星。中央鲁法战役(即中央星训练基地爆发的战役)的次日傍晚,她就买了票,搭上了开往伏加机械殖民星的星舰。
三小时之后,星舰跨越了12万公里的距离,来到伏加机械殖民星。她独自走下星舰,走出机场。
伏加机械殖民星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一年前loxfare袭击的影响,反而更繁华了。更多的人来来往往,天上的悬浮机也络绎不绝。但是天仿佛积累了无数的埋怨,随时要化作一阵雨爆发出来。
但她没有在意这么多,只是顺着有些生疏的街道,来到了一处不十分偏僻但却有些荒芜的庄园。她站在大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摁下了门铃。别墅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位身穿白衣的佣人。他沿着大路走到了门前,看清了斯艾薇的脸,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佣人压低了音调,说:“小姐……你还是回来了……”她转过头去。斯艾薇点了点头,“先让我进去。”“……那么……您能冷静一些吗?……”“我想我可以。”
铁质的、带了些锈的大门打开了。斯艾薇慢慢踱进庄园,往四周看了看。很快,她发现了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她下意识往别墅大门上方看了看,——只见一条白绸,挂在那里。
“怎么了?……”她觉得,自己的家族将要有巨大的变动。“小姐……做好心理准备……”
她继续往前走。她跨过了大门门槛,脚步声使大家都转过身来。每个人都是一袭黑白。很快,她就发现了大厅墙上空荡荡的那块地方挂上了一幅照片。
黑白的描线,惨淡地勾勒出一个轮廓。好一会儿,她才认出这个人。她的大脑蓦地空白了,她只想到了一个名字和一个称谓:杰尔拉卡·斯尔博格,弟弟。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副遗像,脚步放缓,往那面墙走去。离遗像还差十厘米,她伸出手来,抚了抚枯瘦的照片。
好好的,怎么就走了呢?……
“是直肠癌……他一直没有说……我们都不知道……”
是吗……那我应该知道啊……
“我们都不知道您在哪……”
哦……这样啊……
她低下头。良久。眼角已经渗出了一点晶莹闪亮水晶般的泪。
他们是双胞胎,而她比他晚生四分钟。从小,他们就是非常好的搭档,即使他们有时候并不很默契。但在他人面前,他们仿佛都是对方的分身。后来,父母逝世,她去了军方,而他则留下来处理他们家中的一切。
就这么几十年。
惨淡的烛光昏黄不定地挂在遗像的面上。
突然,从大门闯进一批身穿灰色皮衣的人,他们的左胸前印着一个血红色的四角星。
“来人,把这里全部清空!”为首的那个左臂绑着金属链条的年轻人用十分惬意的口气说道。“怎么了?……”斯艾薇看了一眼那些人,然后又看了看管家。此时,管家露出十分为难的神色,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但还是张口欲言而又止。那个年轻人见到如此景象,就走上前来,“我是这些财产的合理继承人,你,给我滚出去!”
十分轻蔑而不容拒绝的语气。
斯艾薇直起身来,“你是谁?……”“我是谁不重要,你已经不是这个家族的人了!”
接着,她就被一帮人束着双手,押了出去。大门在她身后“当”一声关上。
她转过头,看了看门内。门内沉重的气氛正在被一种富贵堂皇的华丽取代。而大门还是紧紧锁着。
她落寞地从大门前走开。
一瞬间,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她原本指望可以在家生活一段时间,然后再从家中借取机票的钱回到中央星的。但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回到自己曾经奋斗的地方的权利都没有了。她现在身无分文。她悲哀地想道,自己会就此流落街头,连自己的朋友,连曾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都无法见到。一种悲哀由心升起。
这就是诀别,永久的。
天空终于受不住神的重压,全身心爆发出一声巨响,然后抽泣起来,继而是嚎啕。
下得很大。店铺纷纷关门,街上也了无行人。但她还在雨中蹒跚着,仿佛一个被抽走灵魂和骨架的傀儡。暴雨已经让她全身湿透,泪般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和茶色的长发淌下。
她已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泪水,还是冰冷的雨水,尤其是当她想起自己在默海边的那一段月光。
她不知自己就这么浑浑噩噩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游荡到了一个小巷。她走到了巷子的尽头,然后就慢慢蹲下,两只手搂着自己,额头靠着自己的膝盖,抽噎起来。
雨水无情地击打在她身上。身旁空无一人,冷清到冰冷。她的皮肤愈发苍白。
忽然,雨水仿佛被什么阻隔了一般,不再滴到她身上。一阵温暖从前方弥漫来。
她抬起头,向上看了看——那是一柄黑色的旧式伞,在雨水的拍打下震颤;顺着伞柄向下看去,是一张熟悉的脸。在那双天蓝色的瞳孔看见她之后,他斜了斜头,微笑而不语。
她内心十分惊讶。他怎么会在这里?
“有你的地方,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