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甫一转过假山,就入眼看见有一群人在小湖畔闲聊,蔡文姬正悠闲自得的临湖下望,袁氏兄弟及曹操指点着小湖中各种游曳的鱼儿辩论不休,蔡文姬似神有所思,不为几位言谈所动,静而无声的伫立在那,好似融入了整个夜空,雅淡秀逸,高贵美钝。令人不敢迫视
王武大步走上前,此时袁绍在人群之中忽地提高嗓音,爽朗笑道:“蔡琰小姐,你看鱼儿在水中畅游,正是乐趣无穷啊!”
袁术一向爱和他这个庶出的大哥作对,在鸡毛小事上也争论不休,冷笑道:“袁本初未免太过可笑了,你又不是鱼,你怎么知道鱼儿是快乐的呢?”
袁绍笑容一僵,好在他还有些辩才,立即反唇而讥道:“你又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不了解鱼的乐趣?”
袁术冷笑一声,不屑道:“你也不是鱼,怎么会知道鱼的感觉?”
袁绍不由语塞,气得脸色涨红,曹操忽尔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
袁术狡辩得胜,顾盼自豪,得意道:“曹孟德,你有什么高论?”
曹操摇头笑道:“两位刚才的辩论倒让我想起了庄周和惠子的濠水之辩。”
袁术不学无术,自然不知道这段典故,袁绍里平日喜欢附庸文雅,也囫囵吞枣般的读过一些老庄的文章,此时立即恍然道:“孟德所言极是,史载中庄子也是如我这般驳论的。”
曹操点头道:“当时惠子辩解道:‘我不是你,当然不知道你的感觉,你本身就不是鱼,你肯定也不知道鱼的感觉。’倒正和公路此时的观点一致!”
袁绍有意卖弄,立即插口道:“不错,当时庄子只用一句话就驳倒了惠子,记得是……”可是拉长音‘是’了半天,硬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原来他读文章不求甚解,只是见着有用的胡乱背来敷衍了事,自然容易忘掉,此时搜索枯产肠硬是想不起原文意思来,不由急的抓耳挠腮,茫然四顾,忽瞥眼见王武从人群后大步走了过来,忙高声喊道:“哎呀!王仲青来了。”
众人果被吸引,纷纷注目过去,连一直专心于湖面的蔡文姬也把美目移了过去。
一阵虚寒客套后,王武正要向蔡文姬问个好,袁绍忽地抢先道:“王仲青博学多才,文思敏捷,想必对老庄文化深有研究,可知庄子最后是怎么辩倒惠子的?”
王武怔了一怔,心中大骂,暗说:“他娘的你小子够狠,自己不懂装懂也就罢了,偏要把小爷牵扯进去,小爷哪会知道他最后说得什么狗屁话?”此时他见众人都目光灼灼的注视着自己,连蔡文姬一双妙目都飘了过来,心急之下,故意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他的迷惑人手段,每逢骤遇窘迫,都要纵声大笑一场,用以分散他人注意力,肚子里却暗暗筹思对策。
众人果被其吸引,均不由大奇,不知王武为何发笑?曹操疑声道:“仲青有什么高论?”
王武此时胸中已有计较,故作深奥道:“庄周的理论毫无事实道理,根本不值一晒,只能糊弄庸人,何必再提出来?”
楚朝立国后,经过几代太平盛世之后,一直奉行的是拱手而治,老庄思想深入人心,文林儒士的文章思想、风格大多都受《庄子》影响,庄周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只亚于孔孟等寥寥几位先贤,王武此时竟对这位道家大贤表现出不屑一顾,众人登时又是吃惊又是不解,纷纷惊得张口瞠目。
蔡文姬蹙眉不乐道:“庄子最后辩倒惠子的这句话是:‘那是因为我在桥上的心情很高兴,所以我就认为鱼儿在水中也是很快乐的。’不知王公子认为有何不对?”
王武略一思索,哈哈大笑道:“这简直是胡说八道,惠子知道庄子感觉,是因为惠子与庄子同是人类,可以交流,而庄子并不能与鱼交流,庄子说鱼在水中很快乐,又有何道理?实在是狡辩。”
这一番言语说出来,众人又一惊,但细细思索,均觉言之有物,蔡文姬俏脸上似萦罩着一层梦幻般的迷雾,一双美眸也迷离起来,若有所思道:“若是没有道理?那庄子所说的‘道’又在哪里呢?”
袁绍对此恰好稍有涉足,也懂些皮毛,有意卖弄,便抢先道:“蔡琰小姐劳神了,庄子早就有言,‘道’存于蝼蛄和蚂蚁中间,‘道’还存在于农田的稻谷和稗草之中。”
袁术狂妄无知,又心胸狭隘,自是不忿这个婢女所生的大哥抢了自己风头,不屑道:“狗屁不通,什么庄子说的?怕是你袁本初自己捏造的吧?‘道’怎么会在这些个卑微低贱的生物中存在?”
袁绍脸色铁青,冷晒道:“这等高深问题,说于你也不懂,《庄子》我熟读多遍,也深有研究,自不会记错。”
袁术见其兄底气十足,也不敢过多讨论,但心气难解,哼了一句“这是什么道理?如此说来,‘道’还存在于大小便里呢!
曹操哈哈大笑道:“公路所言极是,庄子有言,大道无处不在,万事万物都蕴含着‘道’的规则,并无贵贱之别,因此粪便中存在‘道’也是不无道理。”
袁绍摇头笑道:“蔡琰小姐尚在这里,我们怎可谈这等污秽之词,实在是唐突佳人。”
众人哈哈大笑,不由转目视之,却见蔡文姬低望着那平若镜面的湖水,悠然吐了口气,忽一转螓首,美目飘向正死死盯着她的王武,饶有兴趣道:“不知王公子认为‘道’在哪里?
王武一呆,暗忖道:“什么狗屁‘道’的?我哪会知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