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坪村,骆家。
关于红梅在五房养月子的事,杨若晴故意卖了个关子。
而面对刘氏的催促,杨若晴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其实也没啥,我就在想,红梅他们就这么在五房生娃,还养月子,真的是五婶太良善了,换做一般人都不会答应的。”
有很多禁忌,比如说在别人家的屋子里生娃,人家肯定不乐意。
毕竟生娃有血气,会被认为不吉利,但是昨夜那种情况下,杨华梅哀求,红梅惨呼,鲍素云心软了。
这才冒着禁忌把人给接家里来了,但这不代表着五房其他人也能像她这样。
比如,蒋桂玲。
若是大宝和蒋桂玲不回来,那倒没啥。
若是他们小两口突然回来了,那咋整?
“哎,希望这几天大宝和桂玲他们别回村。”
杨若晴只能说这么一句。
但仅仅是这么一句,已经足够让刘氏茅塞顿开。
“哎呀,我咋没想到这一层呢?”她拍着大腿,目瞪口呆。
这是她剩下不多的脑容量正在急速运转并思考杨若晴的话,并推算这一连串可能带来的后果……
“哎呀呀,蒋桂玲可不是你五婶,没那么好心,这要是他们小两口回来了,肯定得闹起来!”
“这一旦闹起来,你五婶夹在中间就难做啦!”
杨华梅和红梅他们母子大不了拍怕屁股走人,而鲍素云面对着儿媳媳妇,就会很尴尬。
“不管县城桂玲他们的铺子有没有受灾,咱村里被淹的消息一旦传到县城,他们肯定惦记老家的孩子和亲人,势必会回来看看的。”
杨若晴一手托着下巴,接着分析,“所以他们肯定会回来的,回来就会撞上,这就不好了。”
“晴儿,那咱还得趁早想法子让他们搬出五房!”刘氏说。
杨若晴看了眼这眼前这‘仗义女侠’刘氏,摇摇头,“四婶你说错了,不是咱想法子,是咱得跟五婶那分析这问题和后果,让五婶来提。”
“咱想法子?咋想?上赶着想吗?人是五婶接过来的,两边都商量好了,咱跳出来要撵人?”
杨若晴一番反问,让刘氏发热的脑袋瓜顿时冷静了下来。
她咬着牙说:“你五婶就是太心软了,心软还没主意。”
“昨夜那种情况,其实她就不该答应下来,这下好了吧?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不行,我还得去找下她,跟她把这后果分析下。”
“对,四婶你去找五婶提醒下也好,不管她最后咋想,至少回头桂玲他们回来,五婶也好有个准备。”
要是蒋桂玲不闹,那也是纯粹看在鲍素云的面子上,但蒋桂玲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婆媳之间的嫌隙也就是这样一点点滋生出来的。
倘若蒋桂玲不给面子当场闹起来,提前告知了五婶,也好让五婶有个应对。
总之这是五房和老王家的事,杨若晴和刘氏她们只从旁提醒几句,不会具体去伸手干涉。
刘氏风风火火去了五房,这边杨若晴起身去后院上茅厕。
看到王翠莲和孙氏隔着一扇院墙,两人都踩在‘人’字梯上面说话,王翠莲手里还拿着一只篮子,好像是在跟院墙那边的孙氏传递啥东西。
杨若晴突然就感觉自家老娘这回开了窍。
既对红梅表现出了三舅母/里正婆娘的宽厚和友善,全程陪着生娃,送去衣物补品等东西表示慰问。
但同时呢又守住了底线,没有让红梅他们住进三房。
有底线有原则的友善是真正的友善,也是理智的友善。
毫无原则一时冲动的友善,会带来反反复复的决定,最后会将原本很让人感激的事情演变为埋怨,好事变坏事,好心变坏心。
杨若晴走了过去,一边帮着扶住了王翠莲脚下的梯子,边笑着仰头问她们俩这是在做啥呢。
王翠莲说:“我先前找到几块咸肉,给了你娘一块让你爷你爹你四叔他们几个晌午下酒用,结果你娘给我递过来这么多酸菜。”
王翠莲将篮子垂下来给杨若晴看。
呀,篮子里放了一只铁盆,铁盘里放了好多酸菜,看样子是刚从坛子里摸出来的,湿淋淋还在往下掉酸水。
看着就让人口中生津,食欲大开。
院墙那侧的孙氏听到杨若晴的声音,也往上走了几步,墙头上露出个脑袋来打招呼。
“晴儿,你也过来啦?”
“是啊娘,你咋不多歇一会呢?”
“歇不住,你爹他们吃过了晌午饭,下午要去换班,我得先把晌午饭给烧了。”
“你家里住着那么多人,你娘担子重啊!”王翠莲也跟杨若晴这说。
杨若晴笑了笑,待会见着四婶了她要跟四婶那说说,别到处瞎跑,至少刷锅啥的得帮着点孙氏。
回到灶房,杨若晴和王翠莲婆媳商量了下,打算晌午用咸肉炖酸菜,再炒两个时令小蔬。
因为吃过晌午饭,骆风棠和骆铁匠这爷俩也要去船队那边接班,得让他们吃饱吃好才有力气。
骆风棠原本可以不用身体力行的,但他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再者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大伯和岳父他们都在忙活,他这个做晚辈的留在家里偷清闲?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吃晌午饭的时候,张有福过来了。
“铁匠叔,棠伢子!”
“有福哥你咋这会子过来了?是不是有啥事儿?”
看到张有福这副急吼吼的样子,骆风棠放下筷子起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