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姜先俊来到姜二的床前,沉声说:“爹,我先把你送去安置点,稍后我再回来劝娘……”
刚好先俊娘骂过瘾了也回了屋,听到这话立马跳起来说:“我死都不会去安置点的,先俊你少打我的主意!”
姜先俊正要开口,姜二扯住姜先俊的袖子。
“先俊,你也别送我去了,我决定了,就算水把这屋子冲走了,我也不搬了。”
“淹死就淹死吧,这样活着也没多大意思。”
“爹,你别说气话啊……”
“你爹我啥时候说过气话了?好了,你别在家耽误了,赶紧回河堤那儿去吧。别给人落下口实,说咱姜家二房拖垮全村后腿。”
就这样,姜先俊无功而返,心事重重的回了河堤那边。
而当天下昼,姜家大房就捡了家当搬去了村口土地庙附近的临时安置点,搭起了帐篷,家里的米粮等农副产品全都搬过去了。
姜大还带去了小炉子,当傍晚的时候,那大大小小的帐篷前面都放着小炉子,妇人们蹲在小炉子跟前烧着一家人的夜饭,孩子们在帐篷的缝隙中间钻来钻去捉迷藏呢,等到夜饭做好,一家人围着小炉子说说笑笑的吃着,就跟野炊似的,这气氛竟然还很不错。
姜大婆娘跟旁边的临时邻居那分享着家里带来的菜,边吃边聊天:“原本还以为在安置点是受罪,没想到还蛮舒服的。”
邻居说:“我昨日上昼就搬过来了,确实不错,也很有意思。”
对面帐篷里的人听到聊天也过来说话,“要是淹水,咱住在这里踏实,要是不淹水,到时候咱再搬回去,又不损失啥,连这帐篷都是骆家送的,咱不亏。”
“对了姜大家的,你家二房咋不来呢?”
“是啊,你二叔那情况,真得提前搬过来,若是临时发水灾,救都来不及。”
提到这事儿,姜大婆娘就一肚子的委屈,把白日里的事跟面前的两个妇人说了一遍。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啊,受了一肚子气回来。”
旁边人听到都纷纷摇头,“都啥时候了还在意那点面子?是面子要紧要是命要紧哦?你这个弟媳真是拎不清!”
姜大婆娘心里冷笑,弟媳妇拎不清的事儿还多着呢,比如唆使先俊把郑家姑娘给睡了,提前生米煮成熟饭……
但这事儿丢脸,丢的不仅是二房的脸,还有整个姜家的脸。
所以在事情败露之前,姜大婆娘不会傻到去外面说道,她只能说:“哎,跟她那种人做妯娌,我可真是倒了霉,可又能咋整呢?谁让大家都姓姜?被带累了都没处说理去哦……”
姜大婆娘跟这些人说这些话,就是为了提前做好铺设,好跟姜家二房撇清关系。
果真,旁边的妇人们听到姜大婆娘这么说,都纷纷为她抱不平,甚至还有些同情她的遭遇。
“……谁家没那么一两个糟心亲戚呢?你也别犯愁了,二房是二房,大房是大房,咱村里人都看得明白呢!”
姜大婆娘对这些‘打抱不平’的话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样子,又拿了自家带过来的炒瓜子跟大伙儿分享,你抓一把她抓一把的,顿时就打成了一片。
孙家把猪猪们大规模的迁移去了草场,大孙氏夫妇俩也顺带搬去了草场暂住,家里就留了老孙头一个人看家护院。
姜家大房和一众村民也都搬去了村口的临时安置点。
眼瞅着临时安置点这边快要容纳不下了,于是杨若晴便安排了后面再陆续搬迁的村民们去半山腰的学堂那里住。
夜里躺在帐篷里,姜大婆娘对姜大说:“幸好咱今个搬来了,在咱后面的那几家已经搬不过来了,得明日搬去半山腰的学堂。”
姜大说:“半山腰的学堂条件比咱这边要好,不过离村里路就远了,想要回家拿个啥东西的得走好一阵路。”
姜大婆娘说:“你兄弟他们若是想搬,就得搬去半山腰了,这边容纳不下。到时候你看着吧,你那个好弟媳八成哭着喊着来找你帮忙把人背上山去!”
尽管二房有儿子,可那个弟媳才舍不得让儿子受累呢,到时候就开始认这个大伯了,‘一家人’啥啥的又得挂在嘴上。
“我可跟你说啊,到时候你要是搭理她,我可跟你没完!”姜大婆娘哼哼着又说。
姜大仰头望着帐篷顶,静默着没做声。
“你咋不说话?难不成又要去管那闲事儿?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姜大婆娘坐起身来,推了姜大一把:“你倒是给个回应啊!”
姜大叹口气,手臂枕到脑袋后面去平躺着。
“不管咋样,那也是我亲弟弟,他瘫痪了成了个废人,我不去驮,谁驮?”
“他有儿子的,姜先俊一长二大的小伙子,咋就不能驮?你都快奔五的人了,你当你还年轻啊?”
“我可跟你说,不准驮,你要是驮,我就跟你急!”
“对了,不仅你不准驮,咱家两个儿子我也得提前打招呼,不准搭理,哼!”
姜大婆娘重新躺下,背对着姜大赌气睡了。
姜大失眠了大半夜,听着帐篷外面田地里的蛙叫和虫鸣,好久好久才睡去。
夜里,没再下雨了。
隔天早上大伙儿起床的时候,发现不仅雨停了,久违的日头竟然出来了。
这可把大伙儿给高兴坏了。
“天晴了天晴了,水肯定要退,就算不退,至少也不会再涨了。”
“是啊,都快半个月没见着日头了,快些回家去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