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老鳖汤炖了会让人鼻孔流血,火气旺盛。
所以杨若晴先把老鳖养着,打算等到下雨了,再炖。
抽空和骆风棠去了一趟庆安郡内几个地方的天香楼视察情况,回来的时候又去徐莽那小聚了一下,等再次回到村子,数天已过去了。
大路边上全都是成片的水田,新插下去的秧苗在风中轻轻摆动,远远望去,视野中都是绿色,掀起一片绿色的涟漪,仿佛大海般壮阔,让人心胸开阔,心情愉悦。
杨若晴没有在车厢里待着,而是来到前面跟赶车的骆风棠并肩坐一块儿,车速比较慢,所以她手里的油纸伞撑得稳稳当当的,在二人头顶洒下一片阴凉。
打从旁边一条汩汩流淌的水沟边经过时,杨若晴突然指着某处:“棠伢子,你瞧那边坐着的那人可是咱村的戒哥?”
戒哥,是长坪村的老木匠朱大福的儿子。
朱大福会一手木工活,打出来的家具既实用又精巧,十里八村但凡有人家娶亲或嫁女,都喜欢请他去帮忙打家具。
朱大福靠着一双巧手,养活了一家人,即便是在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朱大福一家都不用挨饿。
正因此,朱大福家三个儿子,都在合适的年纪娶上了媳妇。
就连打小磕坏了脑袋,长大后脑子有点不灵光的小儿子戒哥都成家立业,媳妇是前面金家村的姑娘,进门就怀了身孕,临盆将近。
顺着杨若晴的指引骆风棠看了过去,点点头:“确实是戒哥。”
“这大晌午的,戒哥不回家吃饭去坐那里做啥?”杨若晴嘀咕,拍了拍骆风棠的肩膀:“停一停,我过去问问。”
大家伙儿一个村的,戒哥脑子不太灵光,朱大福在村里人缘不错,骆家,杨家,也都请他打过家具,于公于私杨若晴有必要过去询问下情况。
骆风棠停稳车,杨若晴跳下去,来到水沟边。
水沟的水是从村口池塘那边流淌下来的,顺着渠道一路往下,到了这里出现了一个拐角,由于坡度的问题水流湍急,上游的水急促的淌下来撞到底下的石头,汩汩冒泡,就跟锅里烧沸水似的,很是欢快。
戒哥盘着腿守着这里,身旁放着一只篾竹篮子,篮子上面搭着一块红布。
此时红布被掀开,露出里面的码放整齐的挂面,还有鸡蛋。
在篮子外面的地上,散落着好多断裂的面。
杨若晴过来的时候,刚好见到戒哥抓了一只鸡蛋照着地上磕破,掰开蛋壳把蛋黄蛋液一股脑儿打进湍急的水中,蛋黄翻滚着顺着湍急的水流直下……
戒哥埋头,又去抓篮子里的鸡蛋接着磕……
杨若晴被他的操作惊得目瞪口呆。
“戒哥,你这是做啥呢?”
戒哥认得杨若晴,朝她咧嘴一笑:“我给我媳妇儿煮面条咧,多打几只荷包蛋……”
额……
鸡蛋面条原来还可以这么煮?
看来是她孤陋寡闻了……
“戒哥,是哪个教你这么煮的呀?”她憋着笑,在旁边蹲下身,又问。
戒哥一脸认真的道:“是我丈母娘啊,昨个我媳妇生娃啦,今个一早我爹让我抓一只公鸡去给我丈人家报喜,丈母娘送我一篮子挂面和鸡蛋,教我回来煮给媳妇吃。”
“我不会煮,丈母娘教我要沸水下锅,水冒泡了就是烧开了,晴儿你瞧,这水泡泡冒得多欢快呀……”
说话的当口,他伸手又来抓鸡蛋。
还真是一个疼媳妇的男人啊,这么舍得给媳妇吃蛋。
手摸了个空,因为篮子早被杨若晴拎到了另一边。
大哥啊,鸡蛋和挂面可不是这么嚯嚯的哦!
“戒哥,面条不是这么煮的啦,你还是先回家去吧,让你娘手把手教你。”杨若晴说。
戒哥无所谓的摆摆手:“用不着,我都学会啦,方才给我媳妇煮了五颗荷包蛋呢……”
“哦?那面好了嘛?”
“好了。”
“哪呢?”
“这……咦,先前还在的啊,这跟你说话的功夫它们咋跑啦?”
戒哥站起身,张望四下,啥都没有。
他挠着后脑勺,脑袋里有根筋好像打结了。
“戒哥,煮面得在家里锅里煮,这水流是往下面去的,一下子就没冲跑啦,你赶紧回家去吧!”
她把篮子递过来,戒哥接了过来,拎在手里往村子方向走,边走边嘀咕,抓破了脑壳都想不通这到底是啥道理……
杨若晴回到马车上,跟骆风棠说了这个情况。
骆风棠忍俊不禁。
“都这样还能娶到媳妇,媳妇还给他生了儿子,这戒哥也是傻人有傻福。”他道。
杨若晴也是无奈叹了口气,“戒哥媳妇娘家日子不好过,嫁给戒哥是相中了朱大福有手艺,家里饿不死。朱大福也厚道,对小媳妇的娘家很是照顾,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都送米粮面过去,听说逢年过节三个媳妇回娘家送礼,朱大福婆娘往三个媳妇的篮子里装的礼品是有出入的。”
“一碗水不端平,不怕其他两个儿子媳妇闹腾?”骆风棠四平八稳的赶着车,并随口一问。
杨若晴笑了,“人心都是自私的,不满是肯定有的,但不敢闹腾啊,谁让朱大福年富力强,是家里的顶梁柱呢?他目前还镇得住场子,等到将来镇不住的时候,估计戒哥的儿子也大了,到时候家一分,各过各的,也还行。”
“嗯,”骆风棠点点头:“可怜天下父母心。”
刚进家门,骆铁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