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左君墨还有点小歉意,因为杨若晴的亲堂哥来湖光县做生意,自己身为本土人士竟然不知晓,而且也没有尽地主之谊。
可没想到杨若晴的反应竟然如此出乎预料!
“晴儿,风棠,这……又当从何说起?请恕愚兄愚钝,一时竟不能明白。”左君墨又道。
杨若晴说起杨永仙就气不打一处来,此刻一口气说完那么多,早就气得气喘吁吁,站在那里双手叉腰,只盼着这湖边的大风能够快些吹熄她心头的火气。
骆风棠见状,只得上前来揽过左君墨的肩膀,两个人往旁边走了几步,并将杨永仙做生意的原始本金来源告诉了左君墨。
甚至,从杨永仙满载着老杨家老老少少的希望和支持,坐着杨华忠赶的马车启程去长淮州参加乡试,结果落榜了就打算留在那里给人家做上门女婿的事也一并说了……
听完这么多奇葩事儿,饶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左君墨也愣神了。
这每一桩都是奇葩,能够把这么多桩奇葩事融汇在同一个人身上,那个人本身该是多么的奇葩?
简直就是奇葩中的瑰宝!
“左大哥,你现在明白我大堂哥是个啥样的人了吧?鬼都不做的事儿,他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缺德事!”
杨若晴吹了一阵冷风,好歹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一些,她来到左君墨跟前,平心静气的跟他继续说话。
“到现在,我四叔,三哥,五哥他们住在屋子里都提心吊胆的,就怕哪天突然来了个人手里拿着屋契要他们搬家。”
“跟他那里好说歹说,他死活不肯透露地契被他抵当到哪里去了。”
“上回还偷偷刨坟,挖了小儿子的骸骨就跑,说是要给小儿子迁坟,大儿子就不管了?”
“许诺了要接我爷去白鹅镇享福,结果撂下老汉就跑,当然了,那老汉也不值得同情。”
“所以左大哥,你在湖光县千万别搭理他,倘若是生意场上的人跟你这打听,你一定要撇清楚,稍微扯上一点关系,到时候你就等着被他拿来做幌子去跟别人那行骗。”
杨若晴这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的提醒左君墨,生怕他上了杨永仙的当。
但每一个字说出口,她真的觉得羞辱。
那是自己的大堂哥,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的大堂哥啊,在这个时代大家讲究的是一个大家族同气连枝,出了这样的败类,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觉得不光彩的。
左君墨了解杨若晴,晓得她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程度是不可能自揭家丑的。
从另一个角度,左君墨也是颇为动容。
因为晴儿对他这个义兄的维护,远胜过对大堂哥的照拂,提醒他,让他提防杨永仙,是不想自己被杨永仙利用了。
左君墨纵横商场将近二十年,大小风浪不知经历过多少,唯一一次着了别人的道,便是扬州那一次,上了景陵生母的船……
事后他一直很懊恼。
心里是唾弃那个船家女太过主动,可是这将近两年跟景陵朝夕相处下来,骨血里的亲情一点点被唤醒。
看着那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小人儿在一天天的学习和成长,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比从前多了很多东西。
那种东西让他觉得充实,肩上的责任感更重了,干劲也更足了。
如果……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或许还会上那个船家女的船。
一想到先前那个妇人的男人很可能就在杨永仙的手底下做事,杨若晴跟左君墨和骆风棠这说了一声,让他们二人在原地等她片刻,她回去再跟那个妇人说几句话。
很快,她就回来了。
“晴儿,你跟她说什么了?”左君墨好奇的问。
杨若晴笑了笑,“她的男人去了白鹅镇,一个月才能回一趟家,他们家在岸上没有屋子,母子俩就住在这船上,她公婆也在一块儿,不过在另一条船上,今日她公婆去了湖中打渔留了他们娘俩泊在岸边。”
“她的孩子病了,我给她留了五百文钱,让她上岸给孩子抓药,我还擅作主张把左大哥你家的地址给了她,让她若是有啥难处就去找你,左大哥,你不会生我气吧?”
左君墨想也不想就笑了:“怎么可能!你的许诺,就是愚兄的许诺,我帮你担着就是。”
骆风棠打量着杨若晴,“晴儿,你故意把左大哥家的地址留下来,又对那妇人施恩,是想通过她找出一些你大堂哥的猫腻吧?”
杨若晴打了个响指:“不愧是我夫君,我想啥,你一眼就看穿了。”
骆风棠笑了,这点默契必须有。
左君墨道:“晴儿,你若想弄清楚你大堂哥的猫腻,这还不简单?我派几个人打入白鹅镇去帮你打听就是了。”
杨若晴摇摇头:“千万别小看我大堂哥那个人,因为念了一些书的缘故,他的心机还是很深沉的。”
“警惕心也高,小心谨慎,若不是他精挑细选的人,贸然潜伏进去的,不仅不能打探到真相,反倒会打草惊蛇,不然,我自己早就派人过去了。”
而这个船妇的男人,是杨永仙自己选中的人,这很合适成为突破口。
有时候突破口只是一条裂缝,但千万不要小瞧那条微不足道的裂缝,它会随着内界和外界力量的变化而一点点撕裂,最终成为一个或许真相的豁口。
三人沿着原路返回,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左家庄。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左老夫人本人带着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