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胜男却摇摇头:“这几天一直在那边忙活,都没好好陪陪你,这会子我只想留在家里,哪都不去。”
小朵唇角勾了勾,心里偷偷的甜蜜着。
“这几天你也累坏了,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待会洗漱下去睡一会儿吧。”她劝着。
这几天她留意了下,公爹几乎全程走路都是被人搀扶,啥事儿都张罗不了,亲戚们那块,法事那块,全都是大伯在操持。
婆婆也几乎跟废人无异,走几步头就晕,呼天抢地的,还得专门安排两个人伺候她。
这一切事情几乎就是大伯和胜男两人,忙得脚不沾地的,胜男的膝盖都跪肿了,他爹娘都说不上半句心疼话。
“朵儿,你也躺一会儿吧,这几日你也没少受累。”
小朵想了下,点点头,这怀孕之后,除了胃口不好,便是嗜睡,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补个觉也好。
两口子吃过晌午饭上床补觉的,结果当小朵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点了灯,屋门和窗口都敞开着,外面黑漆漆的。
夜风从洞开的门窗灌进来,桌上的蜡烛被吹得跳跃不定,差点熄灭。
“这个混球,大晚上的也不关好门窗,待会看我不骂死他!”
小朵心里默默想着,下了地儿,来到窗边打算先关窗那个,再去外面找胜男。
窗户是往外推的那种,底下用一根木棍子支楞着,要关窗户得先把木棍子头探出去取木棍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院子门口站着一个人。
小朵顿了下,今个是下半月,月亮就跟一道钩子似的挂在树梢,视线可及之处清清冷冷的月光照下赖来,再往远处去便是黑漆马虎的,啥都瞅不见。
“胜男,可是你站那儿?”
小朵下意识就朝院门口那个人影喊了声。
那人影站那一动不动,小朵诧了下,又加大了声音喊了一声:“胜男,你做啥呢?我叫你呢!”
“胜男!”
“朵儿,我在呢我在呢,你喊我做啥?是渴了么?”
耳边突然响起项胜男的声音,小朵猛地睁开眼,看到面前落下来的帐子,还有睡在自己身旁的项胜男,她气喘吁吁,“我、我做了个噩梦!”
“做啥噩梦了?”项胜男也赶紧坐起身,问。
小朵摇摇头,这才发现自己额头上竟渗出了一层冷汗,她下意识撩开帐子望了眼窗外,发现门和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
“朵儿,你咋啦?”项胜男见小朵不做声,只是坐在那里呼啦啦直喘气,更担心了。
“别怕,只是做了个梦,梦都是假的。”他赶紧把小朵拉到怀里,连声抚慰着。
小朵却还沉浸在方才那个梦里面,太真实了,根本就不像梦,就像是真的。
“我方才、好像、好像梦到了你大哥!”小朵回忆着梦里的场景,一脸的后怕。
“我梦到他就站在咱家的院子门口,背对着这窗口,我以为是你,连喊了两声他都没回头,然后我就醒了,胜男,我好怕!”
小朵说完,往胜男怀里钻。
胜男也听得脸色有点苍白,他赶紧抱紧小朵,连声抚慰:“你是太累了才做这种梦的,没事儿,等过段时日就好了,别怕啊,我在呢,我陪着你,哪都不去!”
……
小朵也没将这个梦当回事儿,隔天起床,该干嘛干嘛。
从前嘎婆去世的时候,娘几乎是一闭眼就能梦到嘎婆,后来渐渐的少了,所以小朵也就没把昨夜的梦当回事。
夜里。
小朵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帐子被风吹得不时掀动起来。
然后,她看到窗户竟然又没有关,风就是从那里吹进来的。
小朵有点怕,推了推身旁的胜男:“去把窗给关了。”
胜男鼾声如雷,小朵连推了他好几下,都没推醒,而且还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睡。
小朵气得恨不得拧他,手抬起来又放了下去,终究是舍不得拧。
还是自己去关吧。
胜男就在屋里,她也没啥好怕的。
而且对面西屋里,隐约还能听到大伯咳嗽的声音,家里人都在,她的胆气更足了。
于是,夏朵下了床来到了窗边,眼睛习惯性的往外面扫了一眼,院门关得紧紧的,院子门口啥都没有,她松了一口气。
就在快要收回视线的时候,目光突然顿了下。
院子中间,清冷的月光下,一个人背对着她站着,耷拉着脑袋,双手垂在身侧。
这背影……金南!
“啊!”
小朵惊叫了一声,猛地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床上,这还是一个梦!
“朵儿,你咋啦?又做噩梦了?”
帐子撩开,胜男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帐子外面,肩上披着外衣,看这情况,应该是起夜去了。
“我,我方才又、又梦到你哥了……”
小朵抬手抓住项胜男的手臂,惊魂未定的道。
胜男愣了下,随即安抚道:“你是前几日帮着料理我哥的身后事太累了才老是梦到那些,等过段时日就好了,我给你泡碗糖水压压惊。”
小朵点点头。
胜男便转身去到那边桌旁,从一排小罐里挑出一只出来,揭开盖子,拿长柄的木勺子从里面舀红糖放到手边的空碗里……
小朵看着他这副体贴的样子,心里还是很快慰的,目光一转,她发现那窗户还是开着的。
这回,她和胜男都是醒的,她就不信那个邪了,于是咬咬牙,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强下地往窗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