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子后面是一间临时搭建的简易棚子,化妆,换戏服,烧饭吃饭,甚至打地铺睡觉,戏班子里的人几乎都在这里完成。
杨若晴在一群换装的角儿和打杂的人中找到了班主。
找到班主的时候,他正跟一个导演似的,在跟一个角儿讲戏,讲得唾沫横飞。
瞧见杨若晴朝他这招了招手,班主便暂停了讲戏,“把我方才说的那一段儿自个再琢磨琢磨,台词要牢记,哪怕你唱得不出色,也不能在台上忘词儿,真以为钱这么好挣!”
训了那个角儿两句,班主赶紧往杨若晴这边过来。
“杨东家,您怎么亲自到后台来了?有啥吩咐?”
面对着杨若晴的时候,班主完全换了一张脸,满脸的笑容,点头哈腰。
杨若晴视线扫过这棚子里忙忙碌碌的其他角儿,而后收回目光。
“刘班主,五女拜寿里面的五女婿后半场是不是换人了?”她问。
刘班主怔了下,随即有些心虚的赔起笑脸,并朝杨若晴竖起一根大拇指:“杨东家果真火眼金睛啊,后半场确实换人了。”
“同样一曲戏,为啥唱了半截后面换人?”杨若晴又问。
“是先前那个人唱的不好?还是后面这个唱的太好?听戏看角,就要一竿子撸到底,你这中场换人算啥?”杨若晴再问,语气里明显带着几分不悦。
刘班主顿时慌了,要知道面前的这位不仅仅是出钱的东家,更要紧的是,人家的丈夫是护国大将军啊。
是大齐实打实的新晋贵族,只不过人家两口子眷恋故土,以及故土的这些乡里乡亲,所以依旧跟从前那样住在村子里,是大齐最接地气的一对大人物夫妇。
但人家即便住在村子里,即便住窝棚,这跟人家手里的权力不冲突。
稍微动动小手指,灭了他这刘家戏班子那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轻松。
想到这儿,刘班主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杨若晴一把拽住他的手臂让他站直了。
“刘班主你这是做啥?我问你,你回答我原因就行了,我要是兴下跪磕头那一套,也就不在村子里待了。”杨若晴越发的恼怒。
刘班主一脸汗颜,连连点头。
杨若晴松开手,往后站了一些拉开点距离。
这个刘班主八成是个老烟鬼,经年累月的抽烟抽出了满嘴的大黄牙,近距离跟他说话,还有口臭。
真不晓得刘家班的那些学徒们是怎么跟他学唱戏的,这面对面的讲戏,受得了嘛!
“杨东家,事情是这样子的,五女拜寿上半场唱五女婿的那个角儿艺名叫小玉喜,他从前是县城那边赵家班的台柱子。”
“年前赵家班的班主生病死掉了,班子就解散了,前几日这小玉喜突然找到了我家,说想加入我们刘加班。”
“在我们这圈子里,小玉喜也算是有名有号的角儿了,他出道的时候是唱娃娃生的,后来长大了,因为面相洁净俊美,嗓子也好,所以便一直唱小生。”
“有小玉喜的加入,作为班主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啊,因为赶着来贵村唱戏,所以就一道把小玉喜给带过来了。”
“小玉喜一直央求我让他登台表演,我见他初来咋到,即便功底摆在那儿,可是跟我们刘家班的角儿们一块儿登台献唱的还是头一回,事先没磨合,我肯定不想让他上场啊!”
“但是今日,他再次央求到我这里,说他这两天一直在揣摩,心中有了底,让我无论如何安排一个机会让他上去露个脸,唱半场试试水也行。”
“我左右一想,也罢,横竖早晚都是要登台的,人家这么真诚,我也不好拒绝,若是今夜这半场唱得不错,那明日我就正式让他上台献唱。”
“何况我也是真心爱慕人才,想要留下他,为我们刘家班增添名气。”
“原本想着把妆容画得相近一些,乡亲们应该也看不出端倪,没成想却没逃过杨东家您的火眼金睛,宁可真是厉害啊,高手!”
刘班主再次朝杨若晴竖起大拇指,满脸的谄笑。
杨若晴心里冷笑。
这些唱戏的人,真的是靠嘴吃饭的主儿啊,这说的都比唱的好听。
“那小玉喜现在何处啊?”杨若晴又问。
刘班主道:“唱完上半场他就卸妆离开了,许是混杂在人群中看戏,也许是在后台帮着打下手吧,这夜里事儿多,我得盯着那些轮番登台的角儿,跟他们说戏,提醒他们别忘词儿,实在分身乏术没能留意到小玉喜去了哪儿。”
“咋?杨东家是不是要找小玉喜?那我这就去喊人过来帮忙一块儿找?”
杨若晴摆摆手:“不必了,我就是过来询问下情况。”
“哦!”刘班主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去,便又被再次吊起来。
“刘班主,我希望这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下回若是有啥变故要中场换人什么的,你务必先去征询我的意见再多定夺,否则,我们的合作随时取消!”杨若晴平静的道,虽然此时脸上早已看不出半点怒容,但刘班主的后脊背却一阵阵发凉。
“是,是,小人明白,一定谨记在心。”
一直到杨若晴离开这小棚子,刘班主方才敢抬起头来,吐出一口憋屈气儿,转身召了一个学徒过来。
“小玉喜在哪?去把他给我找来!”刘班主沉声命令。
学徒一溜烟去找去了。
刘班主皱着眉头,手心里都是冷汗。
其实先前,他跟杨若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