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琼花海,一个英挺的身影一身白衣,一杆长枪立在树下,折射了月色,闪着银光。墨发披散束在脑后,长眉入鬓,星眸微垂,负手盯着脚下的地面,似在沉思。听到有脚步声,他慢慢抬头,面前来的是他在等的人。华瑶换下了白日里穿的长裙,着一身红色的劲装,一头青丝高高束起扎成马尾,眉目如画,却少了俏皮,多了一丝英气。
华瑶手里也握了一支长枪,同折沅的那杆洛英竟十分相似。
两人一语未发,只对视了一眼,华瑶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随即双手执枪,挑个花,便攻向折沅。折沅脚尖一挑洛英,枪身已落入他手中,碰上华瑶的枪,铮然一声,溅出一朵耀眼的火花。
两人身形极快,一盏茶不到已过了百招,手中长枪势成风雨之象,使得也越发迅疾飘忽。琼花随风纷纷飘下,随枪而舞,在林中降下一场花瓣雪。
华瑶攻势凌厉,折沅却只持守势,无论她从哪个方向哪个角度攻来,他都固如磐石,见招拆招。华瑶见他只守不攻,莞尔一笑,一个旋身,枪身如泰山压顶,从上向下挥去,折沅横枪去挡,她却又迅疾抽回长枪,从他两臂之间空挡刺去。折沅头向后一仰,枪头堪堪擦过鼻尖,他纵身而起,两臂握枪交叉一旋,华瑶来不及撤回长枪,脚下一个不稳,虎口一痛,长枪已脱手而出,被折沅拿在了手中。华瑶跌在地上,眼前一花,折沅的枪已指在了她的颈边。
折沅只守不攻,不露一丝破绽,华瑶只攻不守,得不着一点便宜,但只要折沅一招攻势,她就输得落花流水。这许多年,一向如此。
折沅收回长枪,并华瑶的那杆一起插在地上,两支长枪并排而列,如天造一对,看着万般的和谐。他向她伸出手,华瑶灿然一笑,把纤手放入他的掌心,借他拉她起来的力,轻巧的偎在了他的怀中。折沅那张千年雪山脸难得红了一红,很不自在的想推开她,华瑶却已用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折沅大窘,两只手张开,不知道放哪里好。
华瑶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他浑实有力的心跳响在耳边,心下无比的欢欣。她感觉折沅的手僵在两侧,微微弯了嘴角,低声喃喃:“抱住我。”折沅心中一动,将手缓缓放在怀中人的背上,触碰到了她纤细的脊骨。
她抬起脸,对着他,一点也没有变,他还是那个第一个胜过她的少年,朗眉星目,如被清水洗濯过的眼眸,映着月光,眨也不眨的看着她。那年在千雍的师门擂台上,一套洛英枪法使得炫人眼目,光华灿灿,少年负手执枪,傲视台下。她为拜访娇蕊而来,一时意气,纵身上台,他看见一个年轻的姑娘月裙曳地,竟也执了一杆长枪,有点愣神,她却不给他一刻空隙,一杆枪上下翻飞,若蛟龙出水直攻向他。少年匆忙接招,丝毫不乱,不持攻击,却守得无懈可击,华瑶一点破绽都找不到,反倒是被他趁了一瞬的疏忽,如今日一般缴了械。
少年微微眯了眼眸,对视之间,两人便入了各自的眼,再也抹不去。
“五年闭关,可有所得?”
折沅默了片刻,道:“修行无增,倒满溢了相思。”
折沅取下华瑶发间一片花瓣,伸手捧住她的脸庞,华瑶面若桃花,凤眼中水光潋滟。
“华瑶。”折沅低声轻唤。
华瑶轻轻嗯了一声,下一刻,一个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过了片刻,她感觉那双唇瓣只停留在她在唇上缠绵厮磨,迟迟没有再进一步,禁不住嘤咛一声,双臂用力将他的身子更贴向自己,轻轻咬了一下折沅的下唇。
折沅唔了一声,唇齿瞬间就被一条丁香小舌攻陷,一阵酥麻的感觉滚过全身,鼻端充盈着华瑶身上淡淡的芳香,初尝这样美妙的感觉,令他有些头晕目眩,难以自持。
不知过了多久,折沅才抬起头看掌中的人儿,华瑶已是满面红霞,娇羞的伏向他肩上,小巧的耳垂红得像颗珊瑚珠,可爱的让他忍不住用手指触摸。
华瑶轻轻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声音有些发涩,“我……我给你看样东西。”
在折沅疑惑的目光中,华瑶从袖子里取出一面铜镜,背面精细的雕着各种符文,她调转镜面,轻轻说:“你看。”折沅看到一道刺目的白光,瞬间就感觉周围全黑了下来。
戏仙镜,迷人心窍,就算是神仙,看到了镜面,也要昏迷至少一天。
华瑶托住软倒的折沅,瘫坐在地,眼中满是凄楚之色,她把脸贴在折沅的额上,掩住自己的口,破碎的哭泣声从她的嘴角溢出,哭得撕心裂肺的痛。入骨的相思,却要亲手毁掉他珍视的师门,残害他的同门师兄弟,他永远也不会原谅她了。
桃源绵延的烈火,万般生灵的悲泣,子民们凄厉的呼喊,孩童的哭声,响徹了仙境桃林,划破了原本安静祥和的天空。那个戴着青木面具的身影,居高望着她,“遵从于我,或失去桃源,你可选其一。”
她颤抖着从他的手中接过了藏魔鼎,那一刻她就明白,她要永远失去折沅了。她是桃源之主,她不能失去桃源仙境,不能放弃那里的子民,但是她也不能放任他死去,她要带他走,带他离开千雍山,哪怕他醒来要杀了她。
得一阁的酒是长清的心头好,她在他夺走的那一坛桂花酒里下了桃花醉,这样她启开藏魔鼎的封印时,他就不会发觉。
魔鼎中乃是魔界最精纯的煞气,现在已经开始侵蚀千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