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大摇大摆前往严府。严府的守卫拦住书生,凶巴巴问:“你是何人,来相府做什么!”书生道:“我有事要拜见相爷!”守卫道:“相爷是你说见就能见的!”书生摸出十两银子递给守卫,说:“烦劳大哥通传,段世昌来拜访严相!”守卫收下银子,态度并没什么好转,说:“你在这儿等着!”进府禀报。
景王在徐府吃了瘪,正在严府告状。严世蕃听了详细,冷言道:“我本想让你别去,又怕扫了你的兴你反倒怨我,如今你知道厉害了?”
景王仇恨道:“段世昌太可恶,有朝一日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严世蕃瞪着景王问:“殿下准备这样?”
景王心中一虚,言语结巴,道:“这——”
严世蕃道:“有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不要因为一个女人坏了我们的大局!”
此时,守卫来报道:“相爷,门口有个叫段世昌的人要见您。”
严嵩突然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警惕道:“他怎么来了?”
景王站起身,怒道:“哼,这也太不把相爷府放在眼里。”你们不让我动段世昌,我就挑唆你们收拾他。
严嵩睖了一眼景王,对严世蕃道:“蕃儿,你送景王出府,顺便把段世昌迎进来。”
竟然为了一个段世昌赶我出去,景王几乎抓狂,可严嵩发话,景王只得乖乖地随严世蕃出了严府。在门口遇到书生,景王拳头紧握,哼了一声,怫然而去。
严世蕃笑道:“我昨夜梦到今日有贵人来访,没想到是段大人。
书生拜道:“下官何德何能,敢劳严大人亲自迎接!”
严世蕃道:“请。”
书生道:“严大人先请。”
书生随严世蕃来到厅堂,一见严嵩,慌忙躬身拜道:“段世昌拜见严相!”
严嵩此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笑呵呵道:“段大人不必多礼,快请入座!”
书生入了座位,严嵩又说:“不知段大人来到严府有何赐教?”
书生说:“不敢不敢,我此番前来,一是拜访相爷和严大人,二是感谢两位日前提携之恩。”
严世蕃道:“段大人才智所至,非我们之功!”
书生说:“腿再利索,可没有路,又能去哪儿呢?“
严世藩道:“段大人是真聪明啊!”意思是书生不知头脑聪明,行事也聪明。
严嵩问:“段大人初来京城为官,是否习惯?”
书生说:“我这人不认生,到哪儿都习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相爷与在下还是邻居。”
严嵩问:“哦?”
书生笑着道:“相爷江西人士,在下乃湖南人士,岂不是邻居?”
严嵩也笑道:“不假,我们确是邻居,哈哈。”
书生说:“相爷,我们闹闹家常可好?”
严嵩说:“好,好,我倒是好多年没和人闹闹家常了。”从“闹家常”三字里,严嵩发现书生比自己想象的还厉害,有什么能比闹家常更易亲近人呢,又有谁会在严府主动提出闹家常?这正是一份魄力,一份睿智,一份从容。
书生问:“相爷有多久没回家了?”
严嵩说:“算来,我有三十多年没回过老家了。”
书生问:“老家一切安好?”
严嵩说:“当地官员还算给老夫子一点薄面,对老家人多有优待。”
书生说:“应该的。相爷身体可好?”
严嵩说:“暂无大恙,但精力远不如以前,常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书生问:“饮食吃得多吗?”
严嵩说:“每顿只能吃下半碗饭。”
书生说:“若吃不下饭,老相爷可以喝些补汤。”
严嵩叹道:“有劳段大人关心,好些年不曾有人这样对我问寒问暖了。”
书生说:“老相爷言重了,晚辈理应关心长辈。”
严世蕃笑着问:“段大人,世人皆知我父子与徐阶政见不和,你和徐阶交情不浅,你却来严府拜访,岂不合适宜?”
书生笑答:“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不能来拜访呢?”
严世蕃道:“很多人听到我父子的名字都打哆嗦,你觉得呢?”
书生反问:“相爷和严大人吃人吗?”
严世蕃一惊,回道:“当然不吃。”
书生道:“那么我为什么要怕!圣上不理朝政,朝政大事多由二位担待,人们只看到你们不合他们心意的地方,却不想,如果没有你们操持朝政,又会是怎样一番凌乱荒废的局面?人们只看到你们的不足之处,却不想,假如换做另一人来把持朝政,未必不会比你们做的严苛十倍、百倍!我初入官场,不懂那些上下级之间的规矩,反倒心实。”
严嵩道:“我父子俩表面上听了无数赞誉,背地里遭了无数诟骂,唯独你这番话,责备却不让人生恨,夸赞却不让人生恶,实在是痛快!”
书生笑道:“世人对很多事情的计较往往纠结于它在时会怎样,却很少想,若它不在又会怎样。我见过许多孩童,责备父母管教严格,可有那不幸的父母离去了,不再给他撑起一片天,他会猛然觉得当初的管教是多么入心!”
严嵩点头道:“极为在理!”
严世蕃道:“段大人的见识果然不同常人,我可否问你两个问题?”
书生道:“严大人请讲。”
严世蕃道:“鞑靼来使即将抵京,徐阶准备如何应对?”严嵩能抛弃政治立场和书生闹家常,严世蕃却做不到,这说明他的智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