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一处死寂的屋中,定定地坐着一个人,看似悠闲的人儿呆呆望着窗外。
“打扰了。”并不陌生的声音响起,他不由心生一阵厌恶。脚步声渐渐逼近到他的身后,他不耐烦地转身,对上了子婴从容的脸。
“不打不相识,想不到最终我竟成了你哥哥。”子婴面无表情地看着孟翎,语气却带着几丝嘲讽。
“真像一场冷笑话,不是?”离开了枫雯他们,孟翎的语气再无挑逗意味,满是疲惫感,不冷不热,看似平静,却令人难琢磨透。
“既然父皇放过了你,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可以认为我是个冷血无情或小肚鸡肠的哥哥。”子婴一脸严肃继续道:“不过我这次来,不是来续上次的仇的,你是孟辰的哥哥,既然你们兄弟能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就一定发生过什么吧,我和孟辰是知己,是很要好的朋友,我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些孟辰的过去。”
“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告诉你?”孟翎面对子婴那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地摆架子以及命令式的语气早有不爽,依旧一脸正经地回道。
“你和他好歹兄弟一场,就算曾反目成仇,看孟辰那反应,也不会觉得现在的你会有多不在乎弟弟,你一定也想了解到一点有关弟弟更小的时候的事吧。”子婴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孟翎,见孟翎沉默,语气温和了许多,继续道:“过去的恩怨情仇就让它泯灭吧,况且你我没多大仇恨,这次就当兄弟间的畅谈,交流下有关阿辰的事吧。”
孟翎沉默了许久,最终淡淡开口道了声:“无妨。”
“哦,对了,朝中一重臣聂邵有孩子了,听说其妻儿是昨天才发现有孕的,虽说还不知男女,但已取名叫聂辰时,估计子婴过八岁生辰不久,他就出生了。父王准许到时带他入宫,要是女孩,父王就将她许配给你,要是男孩,父王希望你们能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聂辰时……好怪的名字,到时我就叫他阿辰好了……”
多年来这两句话一直回荡在子婴的脑海,他一直清楚,孟辰,并不姓孟,同孟翎一样,是被孟家收养的,这两位能认识纯属机缘巧合,孟翎姓嬴,孟辰姓聂,聂家在几年前因犯重罪被抄家灭门,那么,孟辰是怎么逃出来继续活下去以至于能活到现在呢?孟辰逃出后是发生过与孟翎相差无几的遭遇么?
十一年前,子婴十六岁,阿辰八岁,阿辰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时,子婴的妻儿已将临盆,那时的子婴已变得持重若成人,妻儿更是贤淑,两人在一起已有了在一起多年的老夫老妻过日子的感觉,孟辰还是个单纯地将手轻轻搭在张氏肚上一边倾听一边轻声教着“叫哥哥叫哥哥”的小孩子,胡亥是子婴一手带大的,在子婴看来,亥儿就是小他几岁的贪玩弟弟,与他无太多共同语言,而阿辰……比胡亥还小……
“这小子是大智若愚。”子婴看向妻儿,一脸在开玩笑的样子,聊家常般继续道:“跟他下棋我可很少赢过,可别被他的外表骗了。”妻儿被子婴逗笑了,子婴倒是一副有意在强调自己很正经的样子轻咳了两声继续道:“我是说正经的,这小子将来定会比我有出息。”妻儿听后不禁笑出了声,轻快道了句:“这话该说给聂邵听,他一听乐乐,对君臣关系有利,为父皇减减负担。”子婴听到这句,似乎想起什么,顿了顿,轻叹口气:“那个聂邵近年来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明显到了朝臣都开始议论纷纷的地步,偏偏他自己不知进退,不能收放自如,但愿他不会把事情闹大。”
三年后,聂邵拥兵自重几近造反,被嬴政及时派蒙恬镇压,聂家在臣子的纷纷议论中最终被判抄家灭门。那时,那个大智若愚的孩子阿辰已生死未卜。
这些是子婴所知道的。
三年后所发生的事,孟翎再清楚不过。
三年后孟家多了个孩子,那孩子并未像孟翎一样失忆,知道自己的名字,但为了隐藏身份,改名孟辰,对于一个未失忆的孩子,孟家仍肯收养,似乎是因孟家和聂家是故交,曾共患难过,孟家很看重当年的那份情义,至于更多的内情,便不得知。
自从那孩子到来之后,孟翎便开始觉得那个家越来越令他讨厌,就算遭遇相似,也无法做到同病相怜。
孟翎永远也忘不掉不久前在牢狱中遇见孟辰后的事。
那时……
“好久不见。”孟辰猛然出现在孟翎眼前,虽说多年不见,但孟翎还是很轻易地认出了来‘看望’自己的是那个败类弟弟,故作镇定地冷冷一笑:“是呀……怎么,倾尽父亲留给你的财产,混不下去了所以来求我?就算你肯救我出去,我也不会为你做什么的,放心我蹲在这里又死不了,我倒宁愿静静坐在这里看你落魄,我不像你,我至今犹记父亲大人的教诲,不与小人谋。就冲着你自小杀人不眨眼,我连你是我弟弟都不会认,你知不知道,你简直丢尽了我孟家的脸。”
孟辰听后忍不住“噗”的笑出了声,看了眼孟翎淡淡道:“大哥这是说笑了。大哥既然认为我能救你出去,又怎么会认为我是因落魄而来求你?大哥既然承认我这本事,自然可以想到我根本不会落魄更不会求你,看来多年不见,你的脑子是提前衰老退化了啊……小人?究竟谁是小人?自小杀人不眨眼?哦,你是说山寨失火那件事吧,难道我为了顾及你的弟兄而让你这小人的阴谋得逞么?是你的小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