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淄礼节性地待了一天,我就赶快带着大家南下了,因为那天晚宴我还知道了不少其他事情。我感到我有必要赶快南下。
这一路地形依然平整,一直展到天边,路上依然有屯田军,有些破坏这初冬早晨的静谧。
我和许子将也继续我们的谈话,于吉则静静地坐在车上看着竹简,那竹简还是他自己带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卷竹简上能有多少东西,居然要带出来看,而且还看了这么长时间。这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
许子将看见我的目光看向于吉,便道别理那臭老道,于老头老喜欢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什么是死,什么是生,我们由何而来,我们向何而去。他还叫我别和那人一样尽想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对世事无益。
我就很奇怪了,便问为何许叔叔不入仕,既然这么关心世事,为何不谋个官职,一展胸中才学。
“置身事外,看事情才能透彻明晰,如果真作了官,反倒会被蒙蔽;而且我对入仕没有兴趣,只是喜欢琢磨一些事情,我只希望作些能对世事有所裨益的事情。所以我钻研相人之术,相事之机,洞悉天下时事,思前因臆后果。而于老头却认为古往今来各种兴衰更替都是必然之事,无需多加研究,只要研究那些他认为该研究的事情就行了。我到现在想不通,为什么我会和这种人是好朋友。这种蠹虫于事无益,不如找条河扔掉算了。”他看着他的好朋友带着微笑却故意说得恶狠狠的。
“那许叔父,您认为荆州以后该如何是好?”我还是有些困惑,以前我想去问老师的,但我觉得现在有更专精的人在旁,不如赶快问比较好。
“俯耳过来,最好的办法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他说的话,所以我尽量装得很镇定,免得其他人来问讯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非得这样吗?”我的声音已经在颤抖。
“你们能躲吗?能去讲理吗?能去把持朝政统领天下吗?”
我摇头。
“我们得赶紧往南走。”我定下了神,“自秦岭而南,水祸兵灾已并起,现在荆州需要我。”
“我也是前天晚宴时才得知荆州已被要求出兵扬州江北地区平叛,这何进好像想挑起你们和刘氏宗亲矛盾。”
“扬州江北尹不是陶谦吗?和刘氏宗亲有何关联?”
“但那里有合肥郡王刘繇,这次扬州江北的动乱主要是在他的辖下各郡。这陶谦是个文官,手下没什么能征善战之人,想来何进也不想让自己的实力受损,故不调邻近的徐州刺史朱隽来征剿,以徐州南部也有水患为由而让荆州助军。正好今夏你老师趁此之机控制了沿江南岸。何进也没想到今年大水,无可奈何之际,便让你老师出来去九江郡平乱。这刘繇本不是什么人物,但因为身系刘氏血脉,虽然没什么恶迹,但却很难相与。颇看不起布衣,还视合肥、钟离、全椒等地为其后院,不容他人插手,这陶谦是个忠厚长者,从不与刘繇争,倒也相安无事。这次你们派人去,如果乱被平,你们撤了,则何进会要求扬州江南各地照搬九江例,如不撤,必与刘繇交恶。算我许老儿乱讲话,虽然,现在刘氏宗亲实力远不如大汉初建,何进自黄巾事败后越发骄横跋扈,连天子也不放在眼里,但何进可以搬这个出来当理由说们对皇亲不敬,治你们的罪,而至少这个理由是说得通的,一下子就可以陷你们于不忠,如果这样,他就终于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了。”
我对许子将佩服得五体投地,恭敬地说:“您也是才知道事情的大概,现在就能分析得这么透彻,子睿佩服。”
“子睿啊,有时候牵扯事中,会因为一些利害关系而使你看不清事情的本质,只要跳出来,你也可以如此。”我忽然感到这个老滑头是这么可爱可敬。
“那我荆州以后该如何是好?”
“此事不消你着急,很简单,让他们在合肥那里一直待着,等到其他地方闹出大事为止。”
“就是说让我们在那的人光点卯不办事。”
“对,马上就会大乱,何进现在已经配剑上朝,还当朝斩杀了一个胆敢插嘴议政的宦官,虽然那没捻子的宦官该杀,但皇帝在位,陛阶之下,朝堂之上,众大臣眼前,立时血溅七步,这何进也太没有国法礼数。此举已留祸根,且北方黑山贼未平,西凉韩遂又要动,一年之内,恐怕明年开春就又要大乱了。”
“许叔父,您自称隐居不入仕之人,您何以对这些事情这么熟悉。”我不得不问这个问题,因为许子将知道的东西简直是多得吓人。
“你看我说话的样子,就该知道这天下什么样的人我都能和他聊上百句,而很多人的说的事情统一到你这里,你就要自己去整理它分析它,然后就能得出一个完满的事情的前因后果和解释,而且我虚名在外,很多达官贵人也会和我攀谈,所以,我连一些宫帷之内的艳媚密事都知道。你别这么有兴趣的眼神,我只是举个例子表示我知道的事情多而且方方面面都知道,这事我不会和你讲的。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这样,你那几个同学听我说这话,立刻就是你现在这个眼神。这么充满期望。”一番话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这位许前辈,”龙行忽然驰马上前,一拱手道,“我听我大哥讲过您会识人,小子好奇,想问问你看我若何?”
“子睿,你为何不和他讲?我不是告诉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