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唐佳人迈着小步伐,十分快速地走在街道上,并不时探头探脑地向左右寻摸着什么。她身后侧,紧随着一位画着重妆的男人……华粉墨。
华粉墨一手捂着胸口,脚步有些踉跄。
二人疾步半晌,谁都没说话。黑暗压抑的空气中,只剩下压抑的喘息。
半晌,华粉墨终是开口道:“你在寻什么?”
唐佳人头也不回地答道:“破庙。”
华粉墨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愣怔,道:“秋城里没有破庙。”
唐佳人顿足,看向华粉墨,不可置信地道:“怎么能没有破庙?那些孤苦无依的乞丐、行走江湖的落魄剑客、挎着小包准备私奔的小男女,还有像你我二人这样急需安身之地的人,住哪儿?”
华粉墨的眉角跳了跳,道:“住客栈。”
唐佳人皱眉道:“那岂不是很容易被寻到。”
华粉墨有心说些什么,最后却改开道:“我知道这附近有所民居空着。”
唐佳人嘘了一口气,道:“早说嘛!快走快走,你带路。”
二人脚跟一转,直接来到华粉墨所说的民宅。
这间民宅果然许久不曾住人,不但积满灰尘,还爬了些蜘蛛网。所幸,还有半盏油灯。华粉墨将其点亮。
唐佳人寻了把扫帚,随便挥舞了几下,卷走蜘蛛网,然后指着只剩下木板子的床,对华粉墨道:“躺着去。”
华粉墨垂眸扫了眼床板上的灰,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躺上去,可能会被呛死。于是,他站着没动,道:“擦擦。”
唐佳人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乖巧,直接出去打来水,然后一伸手,道:“给快布。”
华粉墨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了唐佳人。
唐佳人将手帕展开,见这块手帕质地十分柔软,拿在手心里轻如无物。她心中喜欢,用手帕蹭了蹭脸,道:“这么好的帕子,擦灰可惜了。我来想办法。”言罢,将帕子塞进怀里,然后蹲下。
华粉墨只听见呲喇一声,左小腿处便是一凉。
又是呲喇一声,唐佳人站起身,手中攥着他的裤腿,投入水盆里沾湿,然后开始擦床板。
华粉墨僵硬地道:“你扯我裤腿?”
唐佳人头也不回地道:“咋地,还想扯我裤腿?流氓!”
华粉墨不想说话了。
唐佳人擦好床板后,华粉墨直接坐下,闭上了眼睛。
唐佳人弯腰盯着华粉墨的脸,仔细大量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半晌,她才开口问道:“你没事儿吧?”
华粉墨眼也不争地回道:“没死。”
唐佳人自讨没趣,咧嘴笑了笑,道:“没死就好。你怎么不看看伤口?”
华粉墨不答。
唐佳人伸出食指,戳了华粉墨的胸口一下:“不疼?”
华粉墨痛得皱眉,睁开眼,道:“痛着痛着,就习惯了。”这话,既像向对唐佳人说的,也像在告诉自己,让自己坚信这便是真理。
唐佳人撇嘴,道:“逞能!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看看。”
华粉墨问:“你会歧黄之术?”
唐佳人道:“都说看看了,只是单纯的看看而已。”一扭身,也坐在了床板子上。
华粉墨垂眸,道:“好奇心那么重,形同找死。”
唐佳人打个哈欠,道:“真是搞不懂你。你是二王爷的人吧,怎还杀自己人?你不怕二王爷回去收拾你?”眼睛一亮,看向华粉墨,“还是说,你假意从了二王爷,实际上是要和他对着干?”
华粉墨转动眼睛,看向唐佳人。
唐佳人兴奋道:“正当如此啊兄弟!”一抬手,拍在了华粉墨的肩膀上。
华粉墨的伤口被扯痛,导致身子颤了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唐佳人收回手,满是歉意地笑了笑,道:“这种痛,习惯不?”
唐佳人问这话,纯属无话找话,也没指望华粉墨回答,不想,华粉墨竟回了句:“习惯。”
唐佳人哑然,半晌才抱着腿,嘀咕道:“如果有人那么打我,我早就宰了他!”
华粉墨嘲讽地一笑,道:“真那么容易?”
唐佳人眯眼一笑,道:“难道还挺复杂。谁对我好,我便对谁好;谁欺负我,我便欺负回去,让他不敢再欺负我。”
华粉墨转开目光,道:“没那么容易。”
唐佳人笑道:“我懂。人嘛,总有牵挂,总受制约。就像那二王爷,不就是喜欢给人吃什么衷心丸嘛。实话告诉你,但凡毒药,就有解!说什么解不了,那是不对症。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你等我寻到休休,我问问他,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你。”
华粉墨的手指慢慢收紧,成拳,道:“与你没有关系,为何要救我?”
唐佳人调皮地一笑,道:“你刚才不是救了我吗?你把那三个人都杀了,回去如何交待?”
华粉墨看向唐佳人,道:“你怎知这不是一出苦肉计?你怎知我今夜的目的不是为了诱你心软,套出秘密?”
唐佳人微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有啥秘密?”
华粉墨问:“你们不休门,一共多少人?”
唐佳人回道:“两个人。”
如此轻易说出口的话,又怎可能是实话?华粉墨直接转头,不想再问。
唐佳人靠近华粉墨,用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肩膀,道:“怎么了?不说了?你还想问什么?你问,我答。”
华粉墨的唇动了动,终是开口道:“唐不休到底是谁?”
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