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道:“方才听福叔说,你自言是个fēng_liú浪人,不过依我看,似乎不太像啊。”
凌云冲呵呵一笑,道:“那你认为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朱由检微微一笑,道:“初看之时,或许会这么觉得,但是细观之下,未必如此啊。我倒觉得凌兄骨子里稳慎端雅,一身正气,即使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也是分寸得当,不失潇洒君子之风。”
凌云冲淡淡一笑,道:“你就信我如你所说的这样么?”
朱由检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咱们在这个客栈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虽然没说上过几句话,可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这点识人之力,我自信还是有的。
更何况若凌兄真是一个轻浮胡闹之人,又怎可能卧底于东厂多年?孙将军选人用人,又岂会这么糊涂呢?我相信我这双眼睛,我更相信我的眼力。”
凌云冲笑道:“朱公子心明眼亮,目光倒是精深犀利啊。”朱由检笑道:“凌兄的眼光亦是不俗啊。”
凌云冲听闻此言愣了一瞬,不知他这话何意,还未开口,又听得朱由检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你不但要保住自己这条命,他日你若找到能生死相许的女子,一定也要把她护好。”
凌云冲一怔,心道:“难道他刚才见我抢上扶着任青阳,完全没顾自己安危,被一把钢刀架上脖子,若不是福叔换了别人,只怕我早已性命不在。啊,对了,还有他听福叔和我说到,那晚上我和任青阳什么什么的事情,估摸着他已觉得我瞧上了任青阳,才出此言的吧。”
想到这里不禁心中一热,自己本来就是喜欢任青阳了,甚至见她出现半点问题,一点麻烦,自己就全然不顾及自己安危,挺身而出,性命相护,这情只怕已是不浅,刚才见她晕倒,自己便情不自禁的去扶她,可能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份情意已重,非一般了,倒是朱由检这么一提,霎时间明朗起来。
凌云冲笑了一笑,掩饰道:“三山五岳,大江南北,四海浪荡,我倒是见过不少,就是没有一个能闯进我心里的。”
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不自觉的想起了任青阳的眼神,如同夜空的星辰一般,不经意的就划过他的心田和脑海。在曾经的日子里,他见过的多少女子,唯有任青阳,空灵出尘,目正神清,一双明眸仿佛望进了他苍凉而沉静的心境,惊起点点涟漪,闯进了他心里。
朱由检道:“有的,也许很快就会遇见的,说不定已经遇上了,难道凌兄自己没有觉察到吗?”说着细细观着凌云冲的神态,他的眼神似乎凝住了,好象被自己说中了。
谁知,凌云冲淡淡一笑道:“没那个命。”但见他温润英俊的脸庞上,略显沧桑,神情有些落寞。
朱由检直白的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任青阳有男子的豪情气概,也有女儿家的妩媚娇俏,她是我所见过的女人中最特别的一个。凌兄喜欢她吗?”
凌云冲朗朗一笑,掩饰道:“她的确是个好女子,至于喜不喜欢,我从来没想过。”
朱由检知他不承认,笑道:“凌兄忍辱负重,独自深入虎穴龙潭,不与外人道,单凭这一点,朱某即是佩服之至。你为人这般仗义有情,会有一个好姑娘等着你的。”
凌云冲浅笑一下,心道:“但愿如此。”随即转移话头反问道:“听你所言,似乎你已经找到了心爱的人,说来听听啊。”
朱由检似有意似无意的道:“也许每个男人的一生中,都在等着他的比翼鸟,我的家,庭院深深,恐怕是飞不进来啊。”说着脸上显出一丝苦笑。
凌云冲哈哈一笑,说道:“这也未必呐,你不是已经出来了嘛。”朱由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似的右手一拍桌子,笑道:“对呀,我不是已经出来了嘛。”两人相望大笑。
话分两头。许显纯一出方正安房间的门,就在走廊上急跑,听见凌云冲朗朗的笑声,见他和朱由检正谈笑风生,喝酒猜谜。
这时刚才在厨房烧水回来的侍卫吴非提着茶壶走到桌子边,道:“王爷,你少喝点酒,这水烧好了,你喝点茶解解酒吧。”说着给朱由检倒茶,自己也坐了下来。
凌云冲瞥眼看见楼上站着的许显纯,对朱由检笑道:“哎呀,好玩吧,哈哈哈哈哈……”
朱由检歪头看见许显纯,顿时心领神会,一同笑起来,笑许显纯着了他们的套。
凌云冲心念一转,说道:“再来一道,这个迷看你们谁可以把它射下来。听好啊,乞丐饿极捡黄连,射四个字。”
朱由检随即接道:“自讨苦吃。”凌云冲笑道:“朱公子真是心思灵敏,佩服。这一杯我喝。干。”说着干了那碗酒。
朱由检笑道:“过奖,可是这个苦头却让他人给讨去了。”说着哈哈笑起来。凌云冲笑着给朱由检倒酒:“来,再喝一碗。”三人又大笑不停。
许显纯见他们若无其事,玩兴正浓,心下颇是费解,扫视了大堂一圈,忽然思量到另二档头出了问题,怒气冲冲跑回房间,开门便闻到异味,立刻用手捂住口鼻,见赵小兴仰在床上,陆超昏在桌上,不禁大惊失色。
一凑近蜡烛,忽然找到了迷香来自何处,一把手掌拍掉蜡烛,扔到老远,怒目大睁,自言自语道:“有机可乘,有路可逃的时候,他们居然还围坐着谈笑风生。这到底搞的什么玩意儿。”这盘仗没占到便宜,只得坐下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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