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因为那么些的不确定,加之那日无意间看到凌云冲背上那可怕的要命的烧伤,任青阳便总觉得他这个人有什么和自己相似的过去,虽然他从来都表现出开朗豁达,嘻嘻哈哈,但他眼神里偶尔会露出一丝落寞之色,
虽然深深的隐在那笑容之后,可细细体会就能感受出他隐藏在内心的无奈,苦涩,他一定吃过很多苦,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如果真是好色之徒,对起自己起了歹心,他就不会只是嘴巴上占便宜调侃说笑话了,所以自己并不忍心杀他,只是自己不想错杀一个人。
斗嘴归斗嘴,玩笑归玩笑,却不经意间在他面前流露出自己腼腆柔和的一面。只要他不出手,自己也不会出手,可是他真要出了轻薄第一招,自己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杀了,就算自己杀不了他,福叔也会来动手的。
任青阳想到自己初见凌云冲时,只觉他眉目俊逸,神采飞扬,可又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可怕,决非善欺的主,而刚才又见他倚窗而立,目光注视远方,看上去却有些心事重重,一个人的言语可以修饰但眼神不会骗人,尽管他言语没个正经常常嬉皮笑脸,可他的眼神却掩饰不了偶尔不经意闪过的一抹寂然,也许那才是真实的他。
任青阳凝注着他,回想着他的笑,总觉得他没有真正的快活,他的笑是潇洒是逍遥,却也始终带着一丝难言的凄凉,想到这儿,正色说道:“你这张笑脸常开的面具真不简单,整天挂着,连我也深感望尘莫及。”
凌云冲笑道:“你认为我这笑脸是张面具吗?人生匆匆不必怨嗟,浮生若梦一笑置之,其实我是自得其乐。”任青阳道:“打从我认识你到现在,我都没见你真正笑过。浮萍飘泊游戏人间,潇洒嘻哈实不轻松,难道那就是你吗?”
凌云冲似乎想不到她忽然会这样问,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他沉默了一下,随即笑道:“我还没活到自求短见,自寻死路的地步。莫非你有什么伤心事,所以觉得我有?”
被他说中心事,任青阳神色一黯,若有所思的道:“有时候我在想,你是不是真的开心快活,还是笑容底下藏着一张不为人知的面孔。”她毫不掩饰心里的疑惑。
凌云冲笑了笑,说道:“江湖难走,谁不带着几张面孔防身呢?”任青阳道:“这么说来,只怕你还带着不为人知的身份吧。”凌云冲淡然笑道:“这活在世上,或是走在路上的人,哪个不是捎着几个包袱,穿着几件衣服,可以随时易服、随地变装,常常的改变身份。其实这世上带着不同面孔、身居不同身份的人数不胜数,何奇之有啊。”
任青阳心中一动,他的想法竟然和自己不谋而合,和自己那些个各色表情的面具小画异曲同工之极,笑道:“卿本佳人,甘心做贼,佯醉卖狂,嬉笑乱世,这种本事只怕不是每个人都学得来的,真是让人佩服、佩服。”
凌云冲笑道:“任老板过奖了。其实我只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什么地方有好戏上演,就少不了我这一份。这个客栈里的人,绝对都是有看头的剧目。”
任青阳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跑到这见鬼的大沙漠里来,插一只旗,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看戏而已?”凌云冲道:“现下在这个客栈里,我不过是一个跑龙套的小角色,我只乖乖的等着、瞧着,就已经心满意足,如愿以尝了。”
任青阳道:“再小的角色也有自己的一出戏。你的呢?你自己的一部戏又是怎么回事?”于是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
凌云冲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既而神秘的一笑,温软的道:“你该问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出于某种难以言喻的心理,他不想,也断然不会告诉任青阳他过去或是当下的种种纠葛。
任青阳知道他下意识的担心出现某种可能被追问身份的境况,所以他说这句话时话峰一转,又不正经起来,任青阳觉得他的意思是在说要自己和他一起演戏,自己是他的戏的一部分,甚至于是很重要的合作同道,足以影响他的戏。
任青阳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却有意岔开话头,正经的说道:“和我有关系吗?我并没有什么啊,倒是你,那个真的自己,你该问问你自己。”凌云冲眼神里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自嘲般的笑道:“是吗?他在什么地方,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任青阳听罢不禁心中一酸,自己因生存需要而戴上过各种面具,但是终究自己还是不会忘了真正的自己,自己要做真正的自己,也许他比自己活的更累,处境也更凶险,所以他很久没有见到过真正的自己了,然而,没见到并不表示自己就忘却了。
任青阳问道:“那你想他吗?”凌云冲淡淡笑道:“他一直在我心里。”
任青阳听得他这话,不由寻思:“从他现下里眉目间的万般神情,我肯定他和我一样,一样的谈笑自若在面上,苦涩无奈在心中。从我认识他开始到现在,他的种种似非礼似笑话实则有心用心的真心所为,均可知他心地良善。”
凌云冲见她半晌不语,若有所思,蓦地与她的视线触碰在了一起,见她用近乎悲惜的眼神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洞彻与了然,心下豁然:“原来她明白,她都明白了。”不禁觉得自己方才的言不由衷有些可笑,顿时全身一阵如释重负后的轻松愉快、心头不自禁的欢喜。
凌云冲正自出神之时,见任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