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晗微微扬起唇角,眼中却泛出一抹深重的悲凉,道:“难道*真的可以淹没一切么?”
靖王心头微微触动,口中只漠然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晗儿,你觉得*不重要,可在一些人心里*便是他们活下去的动力!”
欧阳晗按捺住自己的思绪,低头勉强笑道:“那父王……您呢?”
靖王神色认真而坚定,看着欧阳晗道:“父王也是这样的人!”
欧阳晗嘴角漫起一缕连自己也不能察觉的冷笑,“父王还没有告诉我陛下方才都与您说了些什么?”
靖王眉头蹙起,眼中的冷色渐渐凝聚得浓重,“方才他让我叮嘱于你,千万不要让那宇文雪有你们的孩子!”
欧阳晗仿佛没有听清,怔怔道:“他说什么?”
靖王轩一轩眉毛,目光中含了一丝清冷之色,冷哼一声,“他终于也知道怕了!当年我不过只是想让聂恬威吓宇文赫一下,希望他能够在主动退位之前解除你与那宇文雪的婚约。岂料那聂恬竟然失手把他给杀了。失手,哼,本王当初真的以为聂恬只是失手罢了!”他停一停,眼中闪过一丝悲伤,“谁知,当年我原是为人家做了嫁衣!”
欧阳晗神色一黯,略有些不自然,“父王的意思是……当年您根本就不曾想过要杀那宇文赫?”
靖王的心沉如磐石,冷然道:“父王从小也便是个天之骄子的,哪里能够容忍别人多番侮辱。你那个时候本就病着却被宇文赫关在了一夜。后来他又以你的性命相要挟让为父不得不答应你与他女儿的婚事!这口气父王无论如何都是咽不下去的!”
欧阳晗垂下眼睑,神色便有些萧索,道:“但那个时候北夏武硕王已然造反,宇文赫终究是做不成皇帝了,一旦他退位孩儿与宇文雪的婚约自然也就名存实亡的了。再者说了,父王若然不想承认那场婚事,只消让皇爷爷退亲便是,让那宇文赫与我们南源解除婚约,到最后丢人的岂非还是孩儿?”欧阳晗糊涂了,他不知道父王跟他说了这么多是想阐述一个怎样的意思,可他却明明白白地知道了当年父王对宇文家的愤恨,即便是父王他真的没没有授意聂恬让他对宇文赫下死手,但父王也肯定是希望宇文赫死无葬身之地的。
东方的天色逐渐明亮起来,慢慢变亮的晨光是浅蓝,这是一种柔和的色调,它可以让人的心情变得平静,平静。
靖王仔细体味自己当时的心思,轻声道:“当日你皇爷爷听闻北夏武硕王谋逆,当即便派我去北夏勤王的,我虽打着勤王的口号,心里却希望宇文赫能给彻彻底底的败给武硕王,或许,如你想的那样即便是聂恬不杀他。我也终究不会放过他了!”他当时应该是对那宇文赫起了杀心的罢,不然当年先帝就着这件事情说事的时候,他竟然丝毫没有反抗,也因此而失去了他登上皇位的最后的那抹机会!
欧阳晗长长舒了一口气,道:“不管怎样,当年父王你终究还是被人家给利用了。孩儿想,皇伯就是知道你当时恨毒了宇文家,才明目张胆地派遣聂恬杀死他的!”
靖王心中咯噔一下,隐隐有些明白过来,他无声无息地苦笑出来。
欧阳晗继续道:“孩儿想,那聂恬后来于小叶城暴毙,也与皇伯脱不了干系的罢!狡兔死,走狗烹,向来都是这样的套路啊!只是可怜了那聂长言,自小便跟在康王身边,如今也成了康王府的一条走狗咯!”想到这一层,欧阳晗心中的难过,愈加浓重了。当那时,他什么都还不知道,单纯地以为欧阳晞将来会成为一代明君便把柳士元那般聪明的人亲手送去了康王府。如今想来,康王府与那龙潭虎穴又有何异,早知如此,他当时就该自私一点,让柳士元去西蜀投奔上官宾彦去了!絮絮说了一遭,欧阳晗又问:“父王可知那柳士元去了哪里,怎的孩儿觉得从西蜀回来就没再见过他了呢?”
靖王的声音沉沉而温暖,“我听说康王派他去了东齐!”
东齐?欧阳晗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听到关于东齐的消息了,“他不是刚从东齐逃难回来,这会子怎么又回去了,难道他就不怕被东方杰给废咯?”
靖王淡淡道:“康王让他去,他自然是要去的!”
欧阳晗轻轻地“嗯”了一声,忽然隐隐觉得不对,然而哪里不对,却是说不上来。
晨曦越来越漂亮,靖王悠悠然笑了笑,“晗儿,你是不是应该感谢父王?”
欧阳晗舒朗的笑意如春风拂面,“父王此话何意?”他稍微有点小迷糊了,父王把他从木兰阁那边唤过来之后便就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他甚是不解。这些事情完全可以等到他爷俩有空的时候,坐下来好好地促膝长谈。非得今晚说么,今儿可是他的洞房花烛夜诶!
靖王的笑容愈发明澈,“晗儿有幸可以同时将正、从两位一品夫人同时娶进家门,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今夜你不管宿在哪里都是错的。照理说,那宇文雪是你皇爷爷亲自给你定下的,又有当今陛下赐婚,且又是你的正妻,你自然是该在丹枫斋安歇的。而你明明就知道宇文雪之所以费尽周折地想要嫁给你,无非就是为了接近我,可你依旧对她心中有愧,依旧想为她做好打算,你害怕孟家会找她的麻烦,是以,你故意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醉之前又特地嘱咐了楚管家把你送去木兰阁,对否?”
欧阳晗心中无不和软,他脸上微微一窘,很快已是如常,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