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啸天这一日忙忙乱乱,直到太医告退,心里委实难受不堪。那倒地吴嬷嬷早已给安排耳房歇息,太医来过说是思虑过度,并无大碍。只是那一等太医张寿丞前来诊视,却说才人娘娘的病生的蹊跷:虽是面若桃花般艳丽,但是全身上下虚汗潮热,若说是夜间盗汗此时却还是傍晚,天还未黑,若说是自汗,手脚却又微微发热,并无冷意,若说有病,血色恰比平日倒要红润不少,若说无病,似这般出汗不止,口干舌燥。
听了张寿丞一番话儿,倒把黑啸天急的没耐何,正乱乱没主见之时,忽的边上有一名小太医低低提了一句:“才人娘娘这病蝶苑夫人许能治的倒也说不定的!”太医听了,细细一想,到转忧为喜,向着太子拜舞道:“太子爷,这倒是个办法!您若请得动红主子代为诊治,才人娘娘或者有救也未可知!”太医说毕,像是重重提醒道:“才人娘娘这病看似柔缓,实则是凶症,若过了今晚,恐怕凶多吉少!”黑啸天如此一听,倒有些着慌,虽然红若云那他是一百个不情愿去的。
“让我去求那女人,还不如让我去求一头猪!”太子的话很是没头脑。
张寿丞暗暗苦笑,都说太子狠戾,实则不过冰山外表,内心里竟有着一丝稚气,也难怪,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年,且是娇生惯养,虽则也经历了几次战仗,且都是得胜,难免的年少骄纵。
现如今,这太子只得好言哄着方可转圜他这脾气。张寿丞慢慢劝慰道:“太子说的可是气话!现如今娘娘情势危急,随时都可能……驾鹤西去……微臣久居这深宫,专是替娘娘妃子诊治,太子对才人娘娘之心,人尽皆知,既然都是为了娘娘早日恢复,还望太子收了性子,多多的替娘娘着想,红夫人那边,太子若是前往,不过是温言劝慰一番,微臣知道红娘娘也不是促狭之人,定会明白太子的一番苦心的!还望殿下三思啊!”张寿丞说完,默默地隐在一边。
黑啸天只是听了,却不发一言,心里寻思着到底派谁前去蝶苑。只是自己若去,却是万万不肯的。
“我听说,蝶苑夫人身边有个冷月的下了水牢,可有此事没有?”黑啸天近日里听得众人理论纷纷,说是那冷月可怜,本来是蜜蜂儿和冷月拌嘴,蜜蜂儿举着簪子要刺冷月,不料却是兰才人遭了罪,蜜蜂儿有蝶苑夫人护着倒是很快洗脱了罪名,可怜那冷月衷心的护着兰才人反倒下了水牢,这案子由于牵扯到两宫妃子,其中枝节,一时很难梳理的清,大理寺一是无从下手,只得先把冷月收了监,下了水牢罢了。
黑啸天思及此,决定让冷月来个戴罪立功,他也省去了与蝶苑夫人交涉的难堪,那丫头也可以借此洗刷罪名。黑啸天主意已定,且叫了几个心腹护卫,悄悄地连夜摸进水牢,来个神不知鬼不觉的。
一汪浊水缓缓流动,这水牢的构造极其精密:它建筑在地底下,周围都是坚厚的石墙,任何人若想轻易翻墙而过那绝对是妄想。水牢分为上下两层:上层的蓄水池中,满是污泥浊水,腥臭不堪,下层的牢房,石壁上按着重重机关,机关一旦开启,那牢房就会上下左右震动不止,上层的蓄水池便会突然打开,汹涌的水流使得水面急速上升,呆在牢里的犯人,手脚全被长长锁链牢牢捆缚在墙上动弹不得,只有等死的份儿。
那些护卫赶到的正是时候,再晚一步,水位便要莫过冷月的头顶,护卫出示了太子的令牌,买通了守卫,迅速进了水牢。
冷月只觉身子周围满是一片**,鼻子嘴巴皆涌入股股脏水,腥臭欲吐,呼吸不得,整个人似乎慢慢地将要被水淹没。冷月闭了眼睛也不再挣扎,缓缓地,一道光儿从水牢顶上透露下来,水牢似乎被打开一个缺口。冷月只觉四肢百骸像是被什么拉扯,一看簌簌空中似乎垂下几道绳索几条黑衣人影应声而落,为首一人向着蓄水池中俯身一捞,冷月只觉腰部被一只巨手牢牢箍住,那人竟然一手抱着她提出水面一手顺着从水牢天顶垂下的绳索哧溜溜攀爬了上去。
“你们是谁?为何救我?”冷月被黑衣人背在身上,蒙着眼睛,也辨不得方向。几个黑衣人在身边飞速前行,深秋的天空只挂着一弯冷寂的残月,把一些冷冷的月光涂抹在暗淡的屋檐儿上。
冷月似乎感到他们正穿行在皇宫的屋檐之上。那些黑衣人的步履甚是轻盈,脚尖蹀躞,不惊动一丝一毫,速度之快,犹如惊鸿一瞥。一行人就这样迅速前行着,冷月忽然觉得那些人的速度放缓了,鼻尖隐隐飘来一丝幽香,像是兰花的香味。
几个宫女上前揭了蒙着眼睛的黑布,冷月只见眼前珠帘儿晃动,浓重的夜色布满了整个房间,缓缓地几盏宫灯伏在犹如莲花次第开了,一颗颗夜明珠拢在绉纱里轻轻悬挂在珠帘上,柔和的光线缓缓称出珠帘里一个挺拔的身姿。
冷月望见那人正是太子,忙忙的俯下身子,似乎明白了是太子把她救出水牢,叩首道:“奴婢冷月拜见太子殿下,只是不知太子殿下唤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黑啸天缓缓转过身子,把心中想法跟冷月说了,冷月听了,心中暗喜,这一步步似乎皆逃不出那人的布控。冷月假意点头应允,脸上一副忠仆报效的虔诚之态,眉眼儿流露出几分热切,低低说道:“奴婢污秽蝼蚁之人,殿下救我,乃是对我恩重如山,怎好言谢,殿下放心,红娘娘那里一向待我不薄,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