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发生在宫里的种种夜晚诡异之事渐渐地传到大理寺卿的耳朵里。『言*情*首*发
白千雪不敢懈怠,凉词宫的纵火旧案依然堆积毫无头绪,失落的那支簪子也再难讨回,线索就此断了,郑医女被杀,遗留在现场的那支毒箭绝非宫中之物,他曾遣仵作一干人等私访出宫,遍寻线索,最后在一位善治弓箭的老者家里探的这武器来自于西域,这恰恰是往昔狐国的属地,看来此事到和那兰才人脱不了干系。白千雪也只是怀疑着,他虽为狐族中人,却在魔宫长大,狐族的一切对他来说全是茫然陌生。
而那些夜晚,蝶苑府屡屡闹鬼也是三天两头频发,现在连太医院御医张寿丞都深受其害,据说老爷子夜不能寐,白日里整日向人诉说晚上一个白胖的婴孩眼里流着血向他索命,后来老爷子吓得不行,也不敢住在宫里,居家带口竟然搬到了大理寺住着。而且奇怪的是,这鬼魂凶恶的竟然连皇后娘娘也不放过,皇后曾哭着对太子诉说,有个小儿自称是她皇孙向她诉冤,说是自己死的凄惨,要为母亲报仇!这母亲竟然都是兰凝霜!
千头万绪,大火,医女被害,宫闱闹鬼,齐齐的全凝结在小小的兰才人身上。宫里的谣言于是纷纷四起,有些收了红若云好处的,纷纷起来造谣生事,说那兰才人乃是千年鬼魅,是来动乱魔族根基的!那些王公大臣,听着谣言,一个个心思惶恐,纷纷上表请求废了才人,打入冷宫,皇上爱子心切,一直怕太子难受,迟迟压着奏章,不肯批阅。
一日,皇叔英国公秘密上奏,又提废黜之事,君王很是烦躁,忙忙挥手正欲撵出,没想到这英国公性子节烈,见陛下不近忠言,竟然狠下心来,举起御书房书桌上一只砚台,向着额上重重一击,顿时额角鲜血滔滔,好容易才止住,陛下见英国公如此相逼,心内很是忧虑,只得草草答应了把那兰凝霜收监了事。
这事进行的极为隐秘,连太子也未曾知晓。一日,兰才人和暖云吴嬷嬷在兰香小筑近旁的竹园里,一条案桌,桌上三三两两搁着一些笔墨,新铺的宣纸洁白似玉,兰才人执笔坐着,画那竹园里瘦竹琳琳,暖云捧着一只笔洗一旁伺候,吴嬷嬷不甚懂画,便坐在一块凸起的太湖石上绣花。太阳有些淡,却还是留存了些许暖意淡淡涂抹在三人身上。今天有些微凉,兰凝霜穿一件淡蓝色的精锻衣衫,外面罩着一件素色的兔毛斗篷,头上挽着蝴蝶髻,插着一支白玉的簪子,淡雅的坐在一丛丛金色野菊中,野菊清幽的香气弥漫了一身。
宫里太监传话说是陛下有旨传兰才人进宫听候发落,也没说出缘由,就上来两个丫鬟缴了笔墨,押着走到半路,撇下了吴嬷嬷暖云,不许跟随,走过一座石桥,早出来几个大汉,一并押着去了大理寺,审罪的却不是白千雪,而是一个长脸之人,当晚收了监,胡乱的扣了个狐媚惑主的罪名,复又软禁在凉词宫里。
那凉词宫又重建成,不过比起以前,更加破败简陋,秋风秋雨,凭窗而入,毫无遮拦,一床破被,满屋硕鼠横行,竟连一般小民的屋子也不如。
兰凝霜本是苦惯得人倒也无妨,只是这次暖云吴嬷嬷却不被准许陪在身边,倒未免忒是凄凉!
那一日夜,太子送来一罐热粥,素知她脾胃虚弱,特请太医偷tōu_jīng心调制放了百合,红枣等等补中益气安神的食材托人送来。却谁知,送来的小太监有心欺主,竟偷偷把粥喝了大半,这却是红若云有意安排,她得知送粥的太监姓名,送了一些银子给他,那小太监遵照娘娘指令喝了大半罐粥,然后往罐子里掺了大半沙子。
待到那粥到了兰凝霜手里,已然半凉,那太监伸手要打赏,才给粥罐,没奈何,兰凝霜只得拔下唯一的白玉簪子送给了他,小太监临出门哼了一句:“想跟红夫人斗,你还嫩得很!”啪地甩门而去,兰凝霜缓缓叹了口气,慢慢坐下,凉词宫里越加破败,连只碗盏也遍寻不到,只得就着罐子勉强捧着喝了。
那粥入口由于合着沙子,窸窸窣窣的很是咯嘴,兰凝霜才吃了三口,只觉得肚子一阵阵绞痛,捂着肚子,轻轻摸索着坐到一张破床上。屋子里渐渐黑了下来,也没有蜡烛,只得和衣躺在床上。渐渐地,睡意袭来,想是这一天折腾的厉害了,觉得脑袋有些沉,挨着枕头,也就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间,兰凝霜似乎听到了有人在低低呼唤,那声调很是熟悉,微微地睁了眼,那儿子的婴灵缓缓地飘到身边,这次他的手里捧着一只罐子,一脸的凝重,兰凝霜似乎认出那罐子,那是她刚才喝粥的罐子。
婴灵缓缓举着罐子,轻轻倒出一些煮熟的米粒,那些米粒混合着浅黄色的砂砾在婴灵的手里淡淡的散发着微光。
“这帮畜生,竟然拿这些东西给您食用!”婴灵重重的摔下罐子,兰凝霜吓得闭上眼睛,以为罐子将会摔在她的床上。那罐子却晃晃悠悠飞到了木桌上,稳稳停下了。
兰凝霜许久回过神来,见儿子双眼含泪跪在她面前道:“儿子不孝,本以为去吓唬一下那个奸妃就可以给母妃报仇,没成想反倒连累娘亲被诬为妖怪,在这肮脏不堪之地受罪,孩儿该死啊!”婴灵的眼泪哗哗的流个不停,流的为娘的心都碎了。
“皇儿,这也怨不得你,是母妃的福薄命贱,害你不能转生为人!娘真的对不住你啊!”兰凝霜眼里的泪水再也抑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