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些圆珠笔和签字笔的涂鸦,李耀的心脏“砰砰”乱跳,不得不用手死死捂着心口,才能勉强压抑心底既熟悉又古怪的感觉。
再往后翻,还有一些“法宝”的草图,大多是链锯剑、震荡战刀还有矢爆枪,非但外观有模有样,既统一又和谐,看得出成熟的工业设计痕迹,又和常见的设计风格迥然不同,而且还有非常精细的内部构造体,好像是错综复杂,纤毫毕现的电路板一样。
这就更加奇怪了。
李耀学的是经济,他非常确定自己并没有上过工业设计和电路设计之类的课程,如果说前面那些“小说场景”还是随手涂鸦,这些一看就精美而严谨的结构图,又是怎么回事?
李耀歪着脑袋想了半天。
“难道我还有自己都没发现的潜质,是一个无师自通的天才,当年应该考个工业设计什么的?”
他继续翻下去,后面还有。
这一次,是几幅纵横交错如立体迷宫般的草图,李耀把笔记本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终于不是小说里的人物、场景或者法宝,而是他们宿舍楼以及教学楼,甚至整座大学的建筑结构图和地形图。
虽然李耀很难判断,这些建筑结构图和地形图的精确度如何,但光是玄奥繁复的线条和严丝合缝的比例尺就能看出绘图者的功力,李耀不觉得从没学过建筑设计的自己还有这样的手艺,而且,非常蹊跷的是,无论教学楼还是宿舍楼,通风管道以及下水管道都是他描绘和标注的重点——就连一路蜿蜿蜒蜒通往女厕所的通风管道和下水管道,都被他一丝不苟地画了出来。
“有,有没有搞错,难道这些都是出自我手,我究竟是个什么人,一个深藏不露的工业和建筑设计天才,还是隐藏极深的变态偷窥狂?”
李耀看着建筑结构图,愣了好一会儿都想不通。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校园里待了好几年,熟悉教学楼和宿舍楼的大致结构并不奇怪,,但这些图纸连隐藏在楼层之间的通风管道和下水管道都一条不漏,实在太诡异了!
不过,这也解释了李耀的另一个疑惑。
——从下床尿尿到突然惊醒,不过三五个小时,其中能用来画画还不被人发现的,最多一两个小时。
一两个小时之内,要画这么多幅纤毫毕现,栩栩如生,严丝合缝的场景和结构图,难怪他的十指剧痛如绞了。
李耀摩挲着十指,发现了几处攥笔太过用力留下的凹痕,还有指缝中残留的笔墨痕迹,这更坚信了他的判断,影影绰绰回想起,这些场景、法宝和结构图的确是他画的。
那大约是黎明来临之前最黑暗的时候,他看小说看到热血沸腾、不能自己,忽然生出一种无处发泄的感觉,只觉得十个指尖要变成十门太乙雷磁炮,而掌心和手背都要浮现出无数道熊熊燃烧的符文,不知怎么就挥毫泼墨,奋笔疾书起来,留下了这些东西。
这是废话。
不是他自己画的,难道还是半夜有人偷偷跑到他身边,拿他的笔和本子搞恶作剧不成?
李耀非常了解赵凯和余新,他们不是会弄这种恶作剧的人,再说了,宿舍里的哥几个半斤八两,没有丝毫艺术和设计的细胞,谁能画这么复杂的东西?
李耀翻到了空白页,再次握笔,很想在清醒状态下重新画一张,无论画什么都行——场景,法宝,建筑结构图,地图。
当然他最想画的还是丁铃铛,他想画出一万种丁铃铛的样子,看清楚这个神秘莫测的女孩子究竟是谁。
只可惜,掌心那种熊熊燃烧的感觉已经消失,他咬了半天笔杆子,勉强画了几张草图,都是歪歪扭扭的涂鸦,再找不到昨晚的灵性。
“这叫什么来着,一夜之间的天才?”
李耀把椅子翘了起来,一晃一晃,找不到半点儿头绪。
这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有问题。
他刚刚拿笔画画,这会儿就把笔夹在两根手指之间,无意识地旋转着——这种名叫“转笔”的小游戏是大中小学生喜闻乐见,休闲解闷,人人都会的民间运动,当然绝大部分人最多把笔放在指尖转几个圈,能玩一两个花式就算个中高手,能得到同伴的惊呼,李耀亦是如此,平常一有发呆的机会就睡着,哪来时间练转笔?能转两三圈不掉下来就是极限了。
可是现在,他的右手就像是注入了神秘的灵性,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又或者萦绕着一层诡异的磁场,操纵着那杆圆珠笔在指尖轻盈跳跃,狂乱舞蹈,做出一个接一个他看都没看到过的花式,方寸之间的旋转,竟然转出了惊心动魄的感觉和破风之声,无论怎么腾转挪移,始终牢牢粘在他的手指上。
“怎么可能?”
李耀目瞪口呆。
不知是否错觉,他觉得自己的十指越来越灵敏,越来越修长,能逆反关节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动作,他甚至看到那杆圆珠笔明明已经从指尖滑落,偏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再次跃至掌心,如钻头被飞快旋转着。
而且,他的注意力越不集中,越不去想手指头的事情,转笔的速度就越快,花式也越华丽和绚烂,一旦他过分注意到这件事,有意识去操纵手指和圆珠笔,反而变得笨拙起来,他越想控制越控制不住,到最后“啪嗒”一声,圆珠笔终于掉到了地上。
而他的右手五个指尖,也磨得通红,如针刺般痛。
李耀盯着落在地上的笔,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