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什么事情,梁师成都没料堆,赵楷虽然被骂得脸色发青,可半点想哭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重重的又磕了一个头:“儿臣罪重,本心实知,如何敢在圣人面前分辨?圣人要如何处置儿臣,都无怨言,雷霆雨露,都是君恩,然则儿臣近些时日,参与国朝财计事,才知国朝窘迫,竟至于斯!圣人操持大宋这么大个家当,实在太难了……”
“现在黎庶嗷嗷待哺,国朝更有如许冗官冗兵,过一日便是一日浩大花费,如何全盘调治这等艰危局面,儿臣何敢呶呶,全由圣人乾纲调理,可儿臣今日前来,就为保领检查京畿路河北东路驻泊禁军经费财计事大人杨凌,两军不稳,安抚使难以插手军中,虽与杨大人有瓜田李下之嫌,然则杨大人实乃理财妙手,现国朝节流暂不可行,这等开源之臣,还请圣人继续信而用之!”
“儿臣以满门良贱,以全部职司,力保杨大人若在自己差遣上,必然实心从事,尽心竭力,若有不孝,则治儿臣欺罔大罪!”梁师成又张大了嘴巴,这位也曾是一时风云人物的隐相,颓然的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怎么什么事情都看不明白了呢?先是以自己莫大权势,去对付一个南来之人,结果栽了一个大跟头,现在还没恢复元气。
然后就是没揣摩清楚自己伺候这么多年的赵佶的心思,和太子一党贸贸然搅在一起,圣心难免会对他有些想法,然后连这个往日一眼能从嘴巴看到****的三大王赵楷,也突然这么有担待了,居然在这么严酷的境遇当中,还要以身家性命来力保这下臣!
他什么时侯能想得这么明白了,又这么有勇气了?赵佶冷冷的看着赵楷,半晌不言不动,等候良久,赵楷终于有些撑持不住,酝酿良久的勇气眼看就要消耗殆尽,背上冷汗一层接着一层的朝外冒,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瘫倒在地。
自己这么那么糊涂上了杨凌的贼船,现在这等情况还非要坐实自家和杨凌的关系,这不是自家去送死么?就是圣人往日再宠爱自己,这个时侯也保不住了……
赵佶终于开口,淡淡道:“起来罢。”赵楷僵硬的又顿首一次,撑持着爬起来,垂手侍立。
赵佶摆摆手:“给三哥看座。”梁师成忙不迭的应了一声,也不招呼其他内使,就自家搬了一个锦凳过去,赵楷犹自呆愣愣的反应不过来,还是梁师成偷偷拉了他一把,赵楷才僵硬的屁股挨着一点边坐下来。
赵佶又深深看了自家这个三儿子一眼,沉声道:“你真要力保杨凌?你不知道朝臣对他已然群起而攻之,弹章就要纷纷而上,朕也要召回干臣来坐镇西府,更要选重将出镇河东路,将两军彻底削平么?杨凌与两军牵连极深,将来论罪,谁知道杨凌是怎样个下场,就是这般,你还要保这杨某人么?”
坐下之后,赵楷才恢复了一点神智,他也不是笨蛋,不过就是太没担待,有时又太好出风头了一些,看到赵佶态度突然变化,如何不知道李邦彦和杨凌教他的这一套看来是有效验了,正暗自庆幸中,赵佶又逼问上来,这个时侯赵楷还有什么退路,只有硬着头皮,一脸严肃的答复:“儿臣以身家性命力保杨大人继续为圣人效命。”
赵佶哼了一声,举起拂尘点了一下赵楷:“三哥,就凭你,力保得了么?最后还不是全要着落在朕的头上,让人为你挡风遮雨?”
赵楷这个时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才坐下来就又滚到在地:“多谢圣人成全!儿臣实感激无地,儿臣昔日荒唐,多亏圣人周全,父皇天高地厚之恩,儿臣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报答万一!这杨凌若是有半点人心,也该惶愧万分,拿出十二万分的气力,以回报圣人的顾全之意!儿臣,儿臣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说到此处,赵楷挤出两行清泪,潸然而下,砰砰碰头,一副感动得恨不得碰死在丹陛之前的模样。
赵佶摆摆手:“梁卿,去将三哥扶起来,父子之间,何必如此?还是真性情好一些,不过在天家,这真性情难得啊……”梁师成忙不迭的又去扶赵楷,赵楷软软的挂在身上,勉强又坐好了。
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感激到骨头里还是现在才觉出后怕来,梁师成偷偷扫视了赵楷一眼,这个三大王,又活转回来了,还不是圣人现在还不能让这个三大王倒台!那个下臣,运数实在是够强啊……
赵佶又道:“杨凌此子,才能具是有一点,也有那么一点微末功劳,然则行事不谨,多有肆意妄为。大宋为臣子的法度,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朕以他理财应奉天家,他就威福自操,以朕赋予的权柄来市恩,接连外镇更是其罪当诛!用人之际,朕也就勉强包容了,实指望他能痛觉自己昨日之非,徐徐改之,以后也稍稍能有些成就,谁知道李纲和何灌一人在河北,一人在河东,竟然都插手不进军中,生出这样的乱事出来,这和他脱不了干系!他非东华门唱出来的,难道朕就诛不得他么?”
“然则三哥你所言,也勉强有几分道理,现在国用窘迫,是瞒不了天下人的,为大局计,但凡用人,还是要用其长,朕如此苦心周全,稍有人心者也该痛改前非才是。你是朕的儿子,清贵是不必说的,你以一身力保这下臣,朕总要顾全点你的体面,对于这下臣的处断,就等等再说,看他有没有愧悔服罪之心……”
“这应奉天家财计事,说什么也不能再放在枢府了,还是收入内诸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