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从未这般无措,门外似淡淡飘来一声“爹、娘”的凄厉叫喊。
紫袍男子欲夺门去追,却被尚存一息的青黑袍拖住。
紫袍眼中戾气大作,挥手一刀,脚下人头颅尽根斩下,滴溜溜滚落一边。
亲见紫袍的畜生行为,无忧心中恼恨不已,拔出寒霜剑,朝那紫袍狠狠刺去。一剑刺空,紫袍瞬间破碎消散。
四周景物再度晃动起来,府院、死尸、绝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血红洞窟,洞中血雾缭绕,腥风阵阵。
洞中石壁、地面如烧红的铁块,透着通红光彩。
不远处突然出现一抹素白,无忧的心顿时漏跳半拍,赶紧寻目看去,并非伯弈,不禁大感失望。
那男子一身银白直裾华服,腰间系着绿玉帷子,帷下挂着一朵白玉雕兰,他身形俊逸挺拔、面容温润如玉,竟是不日前所见的古虞侯术离。
此时,地底燃起炙热烈焰,漫天鬼火闪动骇人血芒,将他紧紧围住。
就在火圈之外,又出现了那个中年美妇。自洞顶垂下的两根巨大镣铐贯穿过美妇的琵琶骨,将她吊挂起来,美妇满面痛苦、秀发湿透,一身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术离手握长刃,撕心裂肺地叫道:“娘!”
美妇凄然抬头:“离儿,离儿……”
术离一听那殷殷呼唤,竟似疯了一般,身子飞跃而起,堪堪飞过火圈,便要扑去相救。
谁料,母子间又出现了一道极深的裂缝,裂缝中是深不见底的贪婪欲火在跳跃不已。
术离去路被阻,那美妇在裂缝一段不住呼唤:“离儿救我,离儿救我呀……”
术离眼中血色更浓,握着长刃的手指指节泛白,不管不顾就要过去救娘,未料却被人拦腰抱住。
术离震怒回首,见拦腰抱着自己的竟是一约莫十五六岁的绝美少女。
那少女正是无忧。
术离神色暴怒,聚力使劲,巨大内力将毫无防备的无忧震开数尺。
无忧抹抹嘴角血痕,飞身上去挡在术离之前,大声喝道:“你可是疯了?你已长大成人,你娘又怎会是十几年前的模样?”
术离呆怔当场,如此明显的破绽,他竟然全然无查,真的是疯了吗?
地缝中欲火冲天,化作人像,正是那日杀美妇满门的紫袍男子。
男子面目狰狞,咄咄言道:“如今你娘受苦,你却坐视不顾。仍如十几年前那般,只知做个缩头乌龟,顾着自己逃命便好。你亲见父母惨死、宗亲灭门不但不去报仇,还甘愿做那弑父弑母者的女婿,爱上仇人之女,如此不忠不孝者与畜生何异?”
术离浑身颤抖,男子继续逼他:“你恨吗?是我毁了你的一生。如今我就在这里,你大可过来杀了我,救出你的母亲。”
术离双目颜色已呈赤红,一声大吼振聋发聩,尽显入魔之症,眼见他要扑进裂缝中去杀那幻象,无忧眼疾手快,挥掌使出全力,术离措手不及,被无忧击到一边。
无忧怒斥:“你若真想报仇,便要活下去!”
术离跌坐地上,双手掩面,喃喃自语:“活下去,活下去,要活下去。”
美妇在欲火对岸苦苦相求,摇动铁镣铛铛作响:“离儿,离儿,你真的不管娘了?娘很痛苦啊,离儿救娘。”
无忧见术离神色似又动摇,情知如此下去此人必定入魔,失了魂志再难劝说回来,须得赶紧灭了幻象。
思及,无忧祭出霜寒剑,右手执剑横于胸前,左手两指紧紧并拢,缓缓释放体内灵力,将之注入剑内,霜寒剑剑身顿时华光溢彩。
无忧飞跃而起,使出淸宗五蕴剑法。
霜寒剑气自四面八方铺陈开来,淡粉身影化作千万,席卷洞窟每一角落。
强大剑气掠过,血红之色尽退,地狱烈焰熄灭,地缝之中滔天欲火做垂死挣扎,化出巨大鬼脸,张着血盆大口向无忧扑来。
将将触及之时,霜寒剑直直飞出,刺入鬼脸咽喉,欲火扭曲变形,彻底碎裂。欲火一失,痛苦美妇竟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无迹可寻。
术离眸色黑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本就聪慧绝顶之人,又怎会一错再错呢?
术离一旦冷静下来,很快就恢复了惯常的温润模样:“我记得姑娘,是暮月侯大宴时相请的贵客,伯弈先生的徒弟无忧。多谢姑娘援手之意。”
无忧知此人心思颇深,不敢随意说话造次,只道:“方才情非得已,举止言语多有失礼,望请古虞侯见谅。”
术离苦笑:“姑娘言重,既有救命之恩,以后唤我一声大哥可好?”
无忧落落应下,稍顿又道:“术离大哥,初始我入了自心虚妄,后来又不知缘何进了你的。若大宴中人皆困于妄念之中,我们又该如何相救?”
术离凝眉:“玄学之事我知之甚少。只你口中的虚妄之境,若是因大宴而起,必定有人谋划布局。若是能找出布局之人,是否就可破这僵持局面,救出众人呢?”
无忧接道:“大哥所言固然有理。只是,我这一路身不由己,又如何能找到那背后的布局者?”
术离沉默下来,此事已在他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外。
术离半晌方道:“不知小妹的师父可是有通天本事?”
无忧立即点头,小孩心性地炫耀道:“我师父的本事自不必说!”
术离眼神晶亮:“既然你我无力解决,然小妹的师父又如此厉害。我们或可以逸待劳,静待尊师来救。”
他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