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府大门附近的一座小楼上,几个人正在一边饮酒一边高谈阔论。佛子宗宗主笮融笑道:“元龙此计果然妙用无方,虽然等了几天才等到秋明,却也让他大大地吃了一个瘪。”扬州游侠,周旌的得力助手郑宝也举杯敬道:“今天子昏弱,合肥侯秉天纵之姿,行非常之事,若能一举成功,各位俱有从龙之功,合肥侯定当不吝高官厚赐,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正座上一名弱冠青年微笑道:“陈登此次出山,乃是奉父命、安黎庶,保一方平安,倒不是为了自身的荣华富贵。方今天下将乱,种种不祥非止一端,只望合肥侯能应天顺命,免致生灵涂炭。”
郑宝点头笑道:“这个当然,不过这个秋明怎么办呢?这面鼓真的难得住他吗?”
笮融道:“从我们收集到的情报里面,他应该是不会任何乐器的,只会吟两句歪诗,哼一些歪歌而已。这次我们可以狠狠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了,让他……”,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秋明执起鼓棰在空中随便甩了几下,居然还象模象样,笮融一下子卡住了,难道这家伙连鼓都会玩?
秋明确实没有专门学过敲鼓,不过为了讨蔡文姬的欢心,他经常会把以前记下的一些名曲哼给她听。而蔡文姬精通音律,也常常会叫秋明进行一些情景再现,所以不知不觉间他对各种乐器也略有涉猎,不再是个完全的门外汉了。他回头看了不远处的马车一眼,感觉到蔡文姬正在注视着自己,便放心地棰了下去。
一阵紧密的鼓点,仿佛大漠飞砂,又似乎草原奔马,踏得众人都是心头一紧。随着连续数段的重复,隐忍铺陈的鼓点旋律完全舒展开来,同时从马车上传来苍凉雄浑的几点琴声,显得豪气悲壮,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当鼓声渐停,琴声却高亢起来,如同千万道光从密云中迸发出来一样,神秘诡异却又明亮庄严。本来热闹非凡的长街上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大气也不敢出,不少人似乎醍醐灌顶,看清了琴声背后的一些东西,眼中不觉流下泪来。
直到琴声也渐渐低沉,祢衡才如梦初醒,抱拳问道:“此曲何名?”
秋明笑着把鼓棰又递还给他:“天地孤影任我行。”
祢衡念了两声,忽然长揖到地:“多谢指教,日后我当再来。”说完,他抡起鼓棰将挡在路上的大鼓棰出一个大洞,就这么裸着上身长笑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吴匡忙着驱散看热闹的人群,曹操却凑到秋明身边,望着祢衡的背影道:“这少年恃才傲物,将来必定要吃大亏的。”
秋明刚刚让这个千古狂徒认输作了揖,心情非常之好,哈哈笑道:“将来吃亏也是将来的事,我们不用管那么多,先进府去吧。”
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蔡府的家人早就迎了出来,把文姬一行热热闹闹地接进府中。曹操忙着向先期进驻的张郃穆顺了解情况,秋明却领着蔡文姬直接求见蔡邕。
蔡邕正在花厅里奏琴,奏的正是刚才秋明的那首天地孤影任我行,秋明耐着性子听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道:“岳父,你弹错了几个地方。”
蔡邕板着脸看了秋明一眼,虽然已经是翁婿关系了,可是他对秋明还是从头到尾都看不上的,狂悖怪诞不知礼节,和前几天堵门的祢衡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就算我真的弹错了,你不会委婉点换个方式提出来吗?非要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让我很没面子吗?
蔡文姬是了解自己的父亲的,一看蔡邕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笑着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蔡邕的面色立刻和缓了下来:“唔,这样似乎是要比刚才连贯一点,这个曲子,是你们作的吗?”
秋明自然是满口应承下来,反正在这个年代也不会有人来告他侵犯知识产权。蔡邕点点头,这个女婿虽然是有些粗鄙,但是能写出这样的曲子来,也算在音乐上有了一点造诣,让自己今后在老友面前也可以吹嘘一二了。
秋明见蔡邕似乎有了几分笑意,连忙上前指着蔡邕案上的琴道:“此琴就是司马相如的绿绮琴了吧?果然是音色绝妙,其音绕梁啊。”
一听见秋明的话,蔡邕立刻又把脸板了起来。秋明一愣,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蔡文姬却笑道:“你呀,不懂就不要装懂,此琴名为号钟,乃是俞伯牙弹奏高山流水时所用。”
秋明眼珠一转,正要自圆其说,蔡邕却满脸不高兴地道:“你们就是为了绿绮琴来的吧?”
秋明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我们其实是来探望你的……”
蔡邕哼了一声道:“非年非节,说什么探望?真要探望的话,今年开春为什么不来?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又看了看蔡文姬,摇头道:“女生外向,女生外向啊。”说完,他就这么摇着头,扬长而去了。
看到蔡邕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秋明才吐着舌头对蔡文姬道:“你父亲的脾气也太大了吧?”蔡文姬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难道不是你的父亲么?”秋明转了转眼珠笑道:“对啊,是我们共同的父亲,话说父亲大人把号钟琴留在这里,是要送给我们吗?”
蔡文姬又气又笑:“你也太得寸进尺了吧,看看琴下面压着的是什么。”
秋明这才注意到在号钟琴下压着一卷发黄的绢帛,连忙取出摊开一看,居然正是自己要找的粱孝王墓地图,得来全不费工夫。秋明道:“原来父亲大人早就知道我们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