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鸟飞,飞也飞不绝,穿越湛蓝天空,洒下若干鸟粪。假装欣赏浮云的宋昱,不得不缓缓抬起手,将一枚正中额头的雪白事物轻轻抠下。默默注视了半晌,忽然向前一探鼻子……
——妈的!什么玩意?好臭!
邱引一直在偷眼瞧宋昱,好像明白他为何忐忑,忍不住再给一次提醒:“小子,你真的放心……放她跟我打?再……再想想?”
宋昱身子僵了一下,愤愤地甩掉指尖的垢物,咬紧牙关不搭腔。
等半天的班鸠眼皮直打架,哈欠连连地催着对手:“要打就快点啦!人家一宿没睡呢,困都困死了!”
“这样啊……”邱引还在犹豫着,“要不然,班将军先进屋养养神?我跟他……商量商量?”
——作战双方似乎都没怎么把对手放在眼里:邱引看上去好像是觉得,打赢这个女孩,对宋昱不大过意得去;班鸠则因为犯困,想尽快解决比试,好进木屋里小憩一会儿。
“不用不用,又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儿?哎呀不管了!我先出手了!”班鸠揉了揉眼睛,猛地一个箭步,带起闷雷般的劲风,呼啸着冲向对手。
邱引只觉呼吸一滞,斗笠向后飞起,衣袂劈啪作响,心下大惊:“世上竟有如此刚猛的气势!”——念刚起,拳已至,不容二想,当即舒展双臂,以常人难一想像的速度仰身向后折下。
这记冲拳来势汹汹,堪堪从邱引抬起的下巴划过。班鸠以为他做的是个“铁板桥”式的躲闪动作,也不收势,跟进就是一个大步踏落。军队的武功简单明了,这一步若踩正对手的脚面,只需当胸砸落一个重肘,对手就被“摆平”(平平地摆在地上)了。问题是,班鸠这一脚虽踩得地动山摇,却不见了对方的双脚——脚哪去了?啊!怎么…...
“怎么把臭脚丫盘到我的手上来了?”
也难怪女将要吃惊,邱引居然在这一瞬之间,原地来了个“倒转乾坤”——大头朝下,两***叉腾空,绞扣在班鸠的手腕上——就象蝙蝠睡觉那样,整个人倒挂了起来。
女将没见过这样的打法,愣了愣,急忙将那只手臂猛力向上挥起,要将这头缠人的大蝙蝠甩到天上去。怎料下盘跟着一紧,却是刚才跨踏出的那只脚的膝盖也被对方的双手绞住了。也就是说,邱引化身为绳,上端用双脚勾住了女将的手腕,下端用双手锁住了女将的膝弯。臂力超人的女将朝天上甩他,正好扯动了自己的下盘重心,高大的身躯登时斜向崩塌,已是肩背着地。如同自己把自己绊倒一般。
不过女将这一下提拉的力道实在太大,邱引这条“肌肉绳子”虽然颇具韧性,仍不免有一种被五马分尸的感觉,口鼻皆喷血少许,已受内伤——要把这么强的对手拖入地面战,邱引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班鸠清楚自己的实力,虽先倒地,反而替对手紧张起来:“不好,发力过了,可没要去他的命?”正想张口问他的伤势,却见两只大脚板脱开自己的手腕,迎面蹬了过来——好家伙!还能反击?——不容多想,赶紧举臂挡搁。怎料邱引的双腿突然变得跟蚯蚓似的,九转十八弯,一下子就盘上了她的脖子,连带着她横起招架的手臂,一并夹在其中。与此同时,邱引的双手也没闲着,紧抱女将大腿,奋力收腰,向高位扳起。吼声中,乾坤居然又叫他给转了回来。女将单腿擎天、头面着地,另一只手也被压在了身下。
真是难看呀!怎么把人家弄成这样奇怪的姿势……班鸠尴尬地想。不过她并不紧张,邱引这种钳制关节的技术虽然巧妙,倒也奈何她不得,因为班鸠并不是第一次应对地面战,以前在军中常与蒙古摔跤手角力,知道一点这方面的技巧。目前,还有一条腿是自由的,对手的体重没有优势,班鸠只需借这一脚蹬地之力,便可将对手腾空带起,并将他重重撞回地面,这种强力撞压足以把头牛给弄昏过去——班鸠仍然是胜券在握的。
然而,就在她要发起反击的那一刻,邱引的手指……是的,是手指!竟然发出了一道难以名状的强烈电流!
“啊!”——班鸠猛觉腿上好像突然爬满了蚂蚁,并且立即蔓延到了全身上下……
“这……这不是小昱的武功吗?”——古怪电流所造成的颤栗与兴奋,来势极其迅猛,铺天盖地的,容不得人半点的思想准备,仿佛连意识都要被完全淹没一般……
其时,朝霞即将褪去。宋昱侧着头,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右肩上残余的一抹橙红。班鸠突然发出的那一声轻微而短促的惊叫,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他早知会听到这样的一声惊叫。连什么腔调他猜到了。
他甚至能够预见自己胸口的那一道刺痛……
他没有预见到的是:这种心痛……怎会如此强烈???
宋昱发觉嘴唇上有点腥腥的味道,许是咬破了吧。于是抬起眼,望向两丈开外的那一双飘摇于迷乱中的眼眸。这可能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深入地、全情地,试图触摸一个女孩的灵魂。
“小昱……”班鸠无声地呻吟着。对陌生yu望的本能排斥,已成了她最后的一道防线,让她在承受极度快感侵袭的同时,还能表现出最后的一丝顽强。
是什么在支撑着她的意志?是什么可以让她抵挡得住……这种如魔咒一般直击yu望最深处的侵袭?
四目交接的那一瞬,宋昱忽觉一阵欣慰——女孩深邃而迷离的眼帘下,只有一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