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女工们裹着单衣瑟瑟发抖,奇怪的是没人想要回房去钻被窝,长时间过着工厂与租房之间两点一线的生活,难得有机会欣赏这现演的好戏。
卡尔斯并没有再盯着老头儿看,艰难扭过头瞥了一眼那个被撞开的墙洞,又看看围观的女人,然后默默伸手在怀里摸索。
“你……,你想干什么?告诉你啊,可别乱来……”老太太突然出现在老头儿面前,张开枯瘦的双臂挡在两人之间。
在她看来,这汉子要么就是摸刀要么就是掏枪,和自己吵了一辈子的老头儿可不能就这么被干掉。
卡尔斯没说话,手里拉出一个钱包,随手抽出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塞进老太太手里,然后静静转过身,在众人的注目礼下再次拐出巷口,不再回头,留下身后一团的热闹。
有女工在对面楼上扯着嗓子喊:“刘伯,有多少哇?”
老太太扬起手,笑嘻嘻地回应:“七张呢!就是不知道这是啥钱,花花绿绿的。”
众人围在老夫妻身边,伸手去摸那带着奇怪色彩的纸片,“不会假的吧?”
香风袭来,最有文化的姑娘安晓雅认识这种钱,她是不久之前才搬到这里的姑娘,住在夏承浩窗户斜对面的34院儿里。
伸出兰花指拈过一张,看了看,眼神里略略有一丝妒忌之色闪过,撇着嘴说:“这是葛郎,很值钱的一种钱,整个星球都通用的,在咱们这儿也可以换,一块钱可以换一块多呢!”
老头儿马上来劲了,“那……,一块到底换多少?”
看上去最多二十四五岁的安晓雅似乎懂得很多,她浅浅一笑说:“大学的时候好像是一块二三的样子,今年就不知道了,都好久没出去,就算出去也没兴趣打听这些事儿。”
“大家散了吧!大冬天的快回屋里去!”老太太本就是房东,加之手里握了七张葛郎,一时间比老头子还有号召力,一声令下,所有女人哗哗散开。
安晓雅与夏承浩不熟悉,她来了之后夏先生已经不经常住这里,何况还隔着院子,所以只是遇见过一次。这姑娘大学毕业之后本有好去处,不知为何就进了紫薇巷不远的小工厂里。
每月效益好的时候也可以有两千多锡元,开支后还能寄给玛丽孤儿院的丁院长大约一千五百块左右。
与她一起转身进院儿的,都是已渐熟识的车间姐妹,虽不住同一间房,但上下班却都在一起。
小菲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要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她小心翼翼地说:“另一个好像是夏先生……”
这话除了安晓雅听在心里,其他女工依旧是在讨论着钱的事儿。
“这外国人,竟然还真赔钱。”
“另一个就不行了,打完就跑。”
“这家伙好壮啊,身材超级棒。”
“壮!再壮咱们也能把他给收拾喽!”
说完,众女工一阵哄笑。安晓雅知道她们调侃的是什么意思,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身后的姐妹们也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自顾着感慨卡尔斯那超棒的身材,最后嬉笑着各自进院门回房去了,明天可都还有早班。
进屋躺回床上,安晓雅发现自己已经失眠。
三个月前搬到这里之后,见过一次对面楼里常住的夏先生,那张完美俊朗的脸深深刻在她的心底,可他却总是神出鬼没,已经好久见不着人影。
记忆中,夏先生对巷子里的每个女工都那么客气,大家仅有的记忆就是他一脸的微笑。
安晓雅不止一次设想,在某个早晨倒垃圾时能在转角处再撞到他,在她的内心对姓夏的人有种天生好感,特别是男人。
三岁那年第一任养父去世,依稀记得他应该姓夏,而且自己还有个哥哥,只是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可惜,今晚她又错过了机会。
“夏先生回来过……”
念着念着,安晓雅觉得有了些睡意。
第二天一大早警察才真来,问清情况作了笔录,老头儿不敢隐瞒,就说对方已经赔了钱。
结合目击者所描述的情形,最终结论是哪个影视公司在拍电影时不少心砸了墙,既然人家都赔钱并且还是葛郎,按物价算起来也就不再追究。
这年头也是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两个警察手头还有更为重要的案子要负责,这种双方私了的事就不再记入调查之列。
当天下午七点的卡纳低空穿梭机港,广场上人头攒动,航站楼和候机大厅里的灯光有些散漫,浅浅的根本射不到站前走道上,临近交通干道一边的街灯同样是明暗不匀。
寒风里,隐约听见那带着沧桑唱腔的男音在极力地吼着那首当下流行的外语歌曲,大约是游子思乡的歌。
虽然是卡纳深寒前的冰冷冬夜,却只有这些灯火和歌声才能为他带为最为微薄的收入,路人丢入铁盒的钱,能为他和女友驱散这个季节的最后可以忍受的室外寒意。
巨大的平台上,夏承浩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旁若无人地抬头看向深深的天空,五光年外那颗蓝色的星球就是人类曾经的栖息地――地球,而葛利斯星球上的人正是九世纪前从那里移民过来的,留下的地球人类在七世纪前去了另外的空间。
他觉得有些奇怪,天空甚至比广场更为明亮,上午的时候雪就已经停,乌云后面时不时露出片片星光。
天气的变化如这事世的变化一样,上次任务时,自己还是红月的头号清洗者,转眼却成了头号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