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园,是云袖居所,它让她想起了鹤云山庄的绿竹园,那时的他,会将躺椅置于竹林下,然后随着时光缓缓轻摇,一派安宁。
一如既往的宁静,园内并无下人走动,郑莞入这园子的时候,只闻到淡淡的苦涩药味,没有记忆中的人。
白云给了他培元丹后,却未说要同她一起去竹园,郑莞虽疑,却也不想多想。
“你是何人?”忽地一声冷喝,“先生的园子,可不许随意进入。”
郑莞只见一名作下人打扮的女子正端着药碗,正怒目而视。她本想报上名字,可一想郑官可能会被孙喜联想到郑莞,正为难间,只见厅堂中已出来一个修长的身影,向着那女子挥了挥手。
那名女子微行一礼,脸色瞬时恢复平常,转眼便进了厅堂,又入了里屋。
云袖微微一笑,轻轻道:“你来了……”
他似若在问,又似陈述,令郑莞莫名觉得哀愁,仿佛是隔了千万年的重聚。
郑莞点了点头,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道了来意,“我这有些药,你看看,或许对孙喜有用。”
云袖摇了摇头,“你们修士的药没用,她是先天心脉不足,修仙或许有一道生机,不过……依她的心性,是静不下心来修炼的,且也时日无多了。”
郑莞黯然,“她很喜欢你吧?或许……”
他看着她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怒意,郑莞怔然。
转过身,留下一地怆然,他淡淡道:“我以为你会知道,我尊重她的这份情意,但若虚意以合,只是对她的侮辱,是我,是她,都明白。你也明白,不是吗?”
听着他的言语,郑莞只觉心跳得似要破口而出,却带着隐隐的不安。
“若你是以此来试探我,是你太看得起我了!”
“呯”,郑莞头脑昏沉,仿佛听到有些东西碎了,有人在低啐哭泣。
这个季节吹的是寒风,所以她才会觉得身心尽皆冰凉。
不自觉的晃晃悠悠,她似乎能找到一种解释。为何近来每每总会闪过他的身影。
人生浮途。她所求不过一份安宁。
任繁华权贵加在他身。他总能一若初时,令她觉得安宁。
这是情、是义,又或是其他,都没了所谓。这是她的想要得到的。
当她清醒过来之时,突然发现前途清明起来,心中那炼气期通往筑基期的瓶颈已开始碎裂,若非此刻无法调动灵力,她定能筑基。
不过如此倒也好,想来不用多久,她就能体悟出她要寻求的道究竟是什么,使得道心生念,以完整的道心筑基。于后期修炼定能事半功倍。
此刻,夜空明朗,月虽残,却皎洁,星虽稀。亦晶亮,如此广阔天地,一望便觉自身渺小,连带心中的阴郁也去了一半。
郑莞发现不知何时已回了芷睛园,正在自己屋前的小院子里,她复又出了园子,望了眼对湖的竹园,避过巡夜的士兵,便隐入了竹园之内。
任着敏锐的感官,找到了云袖所在的房间,但在此之前,郑莞先听到了两名女子在细声对话,其一便是下午的那名侍女的声音。
“下午,小姐迷糊醒来,估计听见了先生在外面说的话,连药也洒了,还啜泣不止,后来好不容易安稳了下来睡着了,也是惊惊醒醒的睡得不好。”
“先生说什么了?”
“先生说他只是尊重小姐的心意。不过先生为何同一个外人说起这些,也伤了小姐的面子。”
另一人轻叹,“听说今日先生领来的人是些故友,想来说话的那人是先生故友。你可不能对先生置气。”
“先生以礼诚待小姐,本也无错,我能对先生生什么气,要怪也只能怪那来人。不过,就是苦了小姐,她本就体弱……”说着,那侍女便小声啜泣起来。
“赶紧将泪抹了,小心惊醒了姑娘,你好好伺候着,我去见见云先生。”
随即便闻开门之声,一人的脚步之声正朝着郑莞而来。
郑莞见后排一座独立的小舍便是云袖居所,舍旁有一棵大槐树,树冠茂盛,便跃身藏了进去。
略片刻之后,便见那名女子前来,那名女子容颜艳丽,粉黛微施,亦能黑夜中显出一抹鲜亮之色。
云袖房中灯光正亮,她轻扣了房门,“先生可是睡了?”
郑莞的方向,正能看见屋子的窗户,正半开着,而云袖正坐在案前,执书凝神在看,听闻唤声,他只懒懒应道:“正要睡了。”
那女子道:“那我明日再来打扰先生了。”
云袖未再应答,似又投神书中。
那女子在门外等了片刻,见云袖房中光亮仍然,也能知云袖是推托之词,轻轻一叹,方才离开。
她走后不久,云袖便熄了灯,四周一下子暗了许多。
云袖所居的小舍独立,与前排的房屋隔了些距离,前排屋的廊灯灯光难以照射到,若是云袖屋内熄了灯,恐怕那女子回去的路就难走了。
只是那女子只顾心中失落,恐怕从未曾注意到此。
而云袖虽是推托,却也不曾虚假,郑莞能感觉到他移动了身体,应是就寝了。
约是等了半个时辰,等云袖的呼吸平缓下来,郑莞才下了树,从窗户中爬了进去。
星月明亮,郑莞的视力也好,在夜间视物倒无问题,入了屋子,郑莞见珠帘之内,云袖的身形就躺在那里。
珠帘挑起,未曾放下,郑莞轻声入了内,见云袖睡得安详,她在他床下坐着,细细观察着他。
他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