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得空听你一曲相知。”涂掌峰怒目而视,直剐人心。
郑莞避其眼中锋芒,弹曲之事,非她本意,只不过想借此之机能空些时间出来想些对策。
“妙音坊熟识天下音律,盖蝶既为妙音坊副坊主,深通音律,倒不如便请她来鉴一鉴这所谓相识,也可免无谓的伤害。”夏掌峰于沉默中开了口,但其所称的“无谓的伤害”却叫郑莞深思,她分明觉察那一刻,身侧的澹台靖僵过一瞬。
虚道子微点头,夏掌峰已对殿外吩咐,不知何人应诺了一声。后又对郑莞及澹台靖吩咐一声,唤她们起来。
郑莞看了眼澹台靖,两人相视会意,相互搀扶着起身,夏掌峰的意思是不能教外人见着此番类似于跪地请罪的情景,这般丢面子不仅是她们,更是朝云宗。
片刻之后,那妙音坊副坊主盖蝶即来,便是先前在擂台边上所见女子。
“盖副坊主,又劳你跑一趟,我宗内有一名弟子,略懂些韵律,便骄傲自满,是以想请你给他提点几番,去他这份骄狂之气。”
结道侣毕竟是朝云宗宗内之事,也不好对外大肆宣扬,夏掌峰是以此为借口,倒也合乎情理。
不过但看盖蝶那象征性的笑意,便可知她未信几分,不过她也不多言,只默默等候下文。直至他见一侧郑莞所捧之琴,这才来了点兴趣,真意笑道:“引蝶春仪,好琴。”
“此子欲以此琴奏曲,烦扰盖蝶指点一二。”夏掌峰话语一落,郑莞便抱琴在膝,立马操琴。
众掌峰在此,各人多说一句,恐怕便有变数。
妙音坊擅长以音为器,它将古今闻名的乐器列了个排行榜,春仪虽在前十之外。而春仪引蝶之说却令它颇得名气,据说春仪之音跳脱洒然,令闻者如沐春天,更能以音引蝶。
究竟能否引蝶,郑莞不知,但《相知》清新婉转,以春仪而奏,最适合不过。
知相知,方能奏《相知》的意境,这是一道难点。自提议奏曲之时。郑莞便在思索如何奏这相知之意。只是临及奏曲。却亦未能想个明白,直到音起,融入音符之中,心中恍然间有个身影渐渐清晰。绿竹下那个如玉的少年执书而眠,抿笑入梦。
或许唯是他,才是她活至今日的最相知者,那一段艰辛、感伤、压抑的日子,他给了她一份安宁。这一份安宁,是她最深的、永远的渴望。
《相知》即罢,郑莞去看那盖蝶,却见她面色依旧,也无从去猜测自己奏得究竟如何?余光扫至澹台靖与秦溯。眸中隐隐有些失神。
盖蝶盈盈笑声飘荡,打破静寂,“我始终认为,音律或许是喜曲者能分辨,而曲中意境。却能为人人所见。依我谬见,此子深得曲中真意,这一份相知,盖蝶自惭无法演绎。音通人性,听琴之音,此子倒非骄狂之辈,他唯有心怀一情,方能于音中流露此情。”
郑莞舒了口气,这盖蝶倒是个能者,竟能从音律中听出这么多东西。她之言自然是有利于已,那夏掌峰已经不接话了,或许是考虑到白云,先前她搭话已是帮了忙,而她能做的也只能止于此,现下做决定的事情便只能丢给虚道子。
郑莞将春仪送回澹台靖手中,她将春仪收回储物袋中,此刻她同秦溯已恢复如初。
盖蝶忽问:“不知此曲《相知》,你得自何处?”
郑莞看着盖蝶的眼神,直觉其笑意温柔,倒无任何不妥之处,只是却令人觉得不安,她略一偏头,目光掠过五位掌峰。
郑莞心中一动,心道:云霜,你虽欺我,但你我相识一场,我亦不待见你长囚叩源所,能否出去但看你的造化。
她垂下目,眼神暗自瞟向各掌峰,显得有些拘谨,看来盖蝶眼中似乎她有难言之隐,而她之隐却是因朝云宗。
盖蝶顺着她的目光扫到了朝云宗各掌峰,然后笑颜对上虚道子,躬身一礼,“我妙音坊爱乐,众人皆知,一日不闻,三日不事,实为未能放下。若今日不解此迷,恐后事难为。”
郑莞抓到了她言语的“后事”两字,料来朝云宗掌峰带回这两人定是有所图谋。
妙音坊以音为器,虽然奇特,但妙音坊在修仙界不过二流门派,却是无人敢动,妙音坊主结识满天下,与众多门派交好,纵使两门派有隙,妙音坊亦能在其中游刃有余。即使如此,在郑莞看来,盖蝶也不应会如此不留情面,这“若今日不解此迷,恐后事难为”分明是*裸的威胁,意思是说“你说今日不让我知道,那今后的事情就难办了,或者难以尽心了。”
郑莞暗自唏嘘,这次可挑拨大了。不过盖蝶既敢如此,侧面也可说明朝云宗虽负盛名在外,或许正慢慢走向名不符实。
郑莞静静以待,稍后听得涂掌峰冷冷的两字冲她而来,“说话!”
她微微抬头,对上盖蝶投来的目光,敬声道:“弟子有幸能伴于宗主之侧伺候,遇一名叫云霜的弟子,她授我此曲。”
盖蝶脸露趣意,后又对虚道子道,“能否让我见见这名弟子?”
一瞬间,郑莞感觉到投在他身上的虚道子那道沉重的目光,压得她难以喘气,随即又闻虚道子朗朗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稍后便遣这名弟子去见盖副坊主。”
盖蝶躬身再礼,“多谢宗主,那盖蝶就此告退。”
盖蝶一走,郑莞便觉一位掌峰的五道目光迅速投来,带着高阶修士的威压,令人心神恍惚,体内气血翻腾。恰此之时,秦溯淡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