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方书达这个时候已经侯在了他的客堂之中,身穿一身便袍,很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品着茶水,只是他的脚上的靴子告诉了高怀远,方书达并非毫无准备,起码这双薄底快靴便不是刚刚起床穿的东西,于是心情不由得又是一揪。
看到高怀远大步走入客堂之后,方书达立即站了起来,朝高怀远拱手笑道:“今天是什么风把高都统给吹到了我这儿了?不知这么晚了,高都统不在内城当值,却来我这步军司又有何事呢?”
高怀远气哼哼的一拱手道:“当然是为了方大人的身家性命而来了!难不成我这个时候会来和方大人切磋刀法不成?”
这一年多来,高怀远经常性的会到方书达这里走动一下,两个人早已混的烂熟了,相互之间早已十分随意,故此高怀远大大咧咧的也不以下级参谒上级的礼数参见方书达了。
方书达脸皮跳了一下,皱皱眉招手让人给高怀远赐座,接着对高怀远问道:“高贤弟此话何讲,怎么你要为了我的性命而来呢?这大半夜的说这个,岂不太不吉利了吗?”
说着方书达摆摆手让手下人退下,坐在了高怀远对面,端着茶碗吹了一口水面的茶叶,装作没事一般的喝了一口,但是却捧着茶碗并未有放下的意思。
高怀远一直没有碰下人给他送来的那碗茶水,脑子里急转了几圈之后,立即说道:“当然了,我当方大人为知己,今晚在内城听闻方大人要有祸事临头,于是便马不停蹄的冒死出了内城,专程前来通知方兄,没成想却险一险死在了步军司衙门外面,哼哼!方大人可真将外城的地面经营的安定呀!”
高怀远带着揶揄的口吻连消带打的对方书达说道,一点也没表现出他的紧张来。
方书达闻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立即便站了起来,手中捧着他的茶碗,面色一沉问道:“高贤弟今天是怎么了?说话阴阳怪气的,什么我要祸事临头了?还有你怎么就差点死在了步军司衙门外了?你给我说来!”
高怀远挺身站了起来,双眼瞪着方书达,拉着自己被箭支洞穿的袍子,大声叫道:“怎么死?你看看吧!就在你步军司衙门外面不到两条街的地方,几十个杀手在巷子里面伏击我等,我一共带了七个亲卫,而现在呢?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就是我说的差点死在你步军司外面!
你呢?我的方兄,你在做什么?为何城中你的辖地之内,会有这么多杀手要杀我?肖凉!就是当初那个肖凉,方兄可曾听说过,就是他带人要杀我!
你还问我你有什么祸事,那么好吧!我就告诉你吧!你身为步军司都指挥使,纵使手下集结于东华门外,你想要做什么?攻打内城不成?让你的人和我护圣军的人自相残杀不成?这就是我说的祸事,我这次来就是要问问你,方兄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还有我更想问问方兄,你在门外埋伏下那么多兵将又是为何?难不成想将我杀在你的步军司衙门不成?”高怀远一抬手便将桌子上的茶碗打飞了出去,摔在墙上摔得粉碎,茶碗碎裂的声音顿时传出了很远。
随即门外便传来一阵吵杂之声,一群手持刀斧的殿前司兵将蜂拥入了客堂,将高怀远围在了其中。
方书达顿时脸色十分尴尬,而且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没想到高怀远居然看破了他的埋伏,主动摔了茶碗,引出了他的伏兵,而他手中的茶碗却还好好的捧在手中,这让他觉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高怀远冷笑了一声道:“我一直视方兄为知己大哥,没想到我冒死前来想要救大哥你,却换来了方兄你如此对待!好吧!我也明白了,方兄这是要以我的人头来换取你的功名不是?那么好,高某的人头就在这里,方兄尽管取去便是!”说着他把脖子朝前一伸,一副引颈待宰的架势。
方书达被高怀远真的搞得有点不知所措了,于是干咳了两声,将茶碗放在了桌子上,摆摆手道:“谁让你们进来了?还不给本官滚出去?”
那些他的手下也感到郁闷,不是说好了听到他摔碗便冲进来吗?怎么现在却怪他们呢?可是再一看,得!原来摔碗的不是方书达,而是这个姓高的都统,他们还是冲进来的太早了点,于是这帮人只得讪讪的收起了家伙纷纷又退出了客堂。
方书达尴尬的要死,想了一下说道:“贤弟恐怕是误会了,愚兄并未想过要对付你,不过只是在自保而已!贤弟也知道,这两天临安城中早已大乱,几乎所有人都有些风声鹤唳,而且愚兄听闻高贤弟带兵包围了太子府,今日突然前来我这里,我岂能不有所防备呢?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不过我也想问一下贤弟你,你到底又想做什么呢?你率兵包围太子府,难道不是想要作乱不成?太子乃圣上钦点之人,你们如此行为,岂不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吗?又何来怪我呢?”说道这里的时候,方书达也似乎来了精神,声音随即大了起来。
高怀远看到这些兵卒退出去之后,稍稍松了一口气,悄然将袖子里的手背在了后面,迅速的将那支手铳藏在了袍子下面的腰带中,刚才他其实也很紧张,甚至想一旦方书达翻脸无情,要对他下手的时候,他便先开枪干掉方书达,然后再趁乱杀出去,而眼下看来,方书达确实并无杀他之心,不过也是一种防备罢了,这才收起了他的手铳。
听罢了方书达的问话之后,高怀远摇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