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另一份鉴定报告,经人送到了谈枭公司。
在七号院总归是不好的,二十多年过去,秦汉曾经给予这个家的痛苦早已减轻,时间虽并未能冲淡一切,至少,它使王秀兰渐渐走出了阴霾,乔予笙不希望姥姥知道秦汉还活着,更不希望姥姥知道,秦汉当初是为什么而选择离开的。
她宁愿遗嘱是假的,宋卫并非她的父亲。
卧室内,顺顺刚喝完奶就拉了粑粑,佣人端来盆温热水,有关儿子的事,乔予笙凡事亲力亲为,慕容钰之前提议过请个月嫂来照顾,她没有同意。
解开顺顺的小衣服,乔予笙搂着儿子的胸,将他放入盆中洗屁屁。
慕容钰和王秀兰围在旁边,看着顺顺无辜的小眼神,哈哈笑个不停。
宝宝喜欢洗澡,一沾水就高兴,它含着小粉拳,一双黝黑的大眼睛懵懂的盯着乔予笙,听见旁边有人说话,他又忍不住将头转到另一边。
“顺顺,”慕容钰拍了拍手,“是不是认得奶奶啊?”
宝宝的视线自她脸上一带而过,他才五十多天大,分不清谁是谁,只是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王秀兰帮忙给孩子洗大腿,顺顺双脚踩在盆里,膝盖弯曲由乔予笙托着身体。
卧室内笑声满满,小家伙睁着双无辜的眼神使劲儿瞅,这个世界于他而言,每一天都很新鲜。
瞅着瞅着,他也跟着笑起来,完全不知道自个儿在傻笑啥,含着拳头的小嘴,时不时伸出舌头舔拭手背。
肉的味道,真香。
慕容钰轻捏宝宝的手腕,将粉拳自他嘴上拿下来,原本是个逗弄的举动,顺顺不知所措的睨她眼,尔后,委屈的扁嘴要哭。
“噢——”慕容钰赶紧哄慰,“不拿我们顺顺的东西了,奶奶错了。”
乔予笙拿起专用毛巾为宝宝拍着胸脯,她弯着眼角,“妈,别惯了他。”
慕容钰高兴,“这脾气,就像他爸。”
收拾完了谈祉,乔予笙才刚给儿子穿好衣服,便被慕容钰迫不及待抱了过去。
谈枭在楼下抽烟,眼见乔予笙从房间下来,男人勾了勾嘴角,掐灭烟头,然后便将自己的车子开到门口。
乔予笙深吸口气,坐了进去。
谈枭发动引擎,“有那么紧张吗?”
乔予笙冰凉的双手夹在大腿中间,她看着挡风玻璃前倒退的风景,冬季的严寒夹带雪末,不仅落在了地上,也降临在她的心里面,“我们手上的那份鉴定报告,是真的吗?”
男人掌着方向盘,目光掠过副座,落向乔予笙的小脸,“宋卫以为自己动了手脚,殊不知,他手上那份真的是假的,而假的才是真的。”
乔予笙眼睛盯往谈枭,同他对视。
这么说,送到公司的那份报告,一定不会有假。
虽然明知道结果,可她尚未亲眼看见,心底依然抱有丝丝侥幸。
也有可能,父女关系不成立,是不是?
谈枭一路直达国际贸易大厦,两人下车后,坐上专属的私人电梯到了总裁办公室。
那份文件就摆在桌案上,由枯黄的文件袋密封。
谈枭迈开长腿走过去,一米八几的挺拔个头很快遮住她的视野。
“枭。”乔予笙上前一步。
男人转过身,“你来打开吧。”
“我怕。”
这么多年,即便军屯镇有许多风言风语,乔予笙仍旧幻想,兴许,她父亲当年出走是有苦衷的,万一是遇上了意外呢?又或者,他在深圳的日子无比辛苦,挣不到钱,没有脸回家面对妻女,乔予笙总是会为自己找很多理由来替秦汉开脱,她只想证明,母亲的等待和付出,没有错。
姥姥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的?
而这份资料,说不定,会让生活变得十分残忍。
谈枭捡起报告,抿成直线的嘴角在看到乔予笙之后微微上扬,似是鼓励,又似乎他同样能够感同身受她的苦涩,“我帮你看吧。”
乔予笙阖上眸子,俏脸别开。
耳旁传来文件被撕开的窸窣声,乔予笙拽紧大腿两边的裤料。
其实右下角显示的结果,根本毋庸置疑,再怎么逃避都没用。
谈枭失神的盯着她好看的侧脸,半饷,于心不忍道,“他是,秦汉。”
乔予笙闻言,不得不强睁双目面对,“还是没能逃过。”
那一刻,眼泪夺眶而出,抽筋拔骨的痛楚蔓延全身,谈枭拉过她一把拥紧,乔予笙靠在男人胸膛上,双手抓扯他黑色西装两边的衣料,浑身抑制不住颤抖。
脑海中,一幕幕皆是她母亲在村头遥望的身影,不管严寒还是酷暑,乔蓉总是抱着丝丝希望,她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临终前更多的依然是理解他。那一道纤瘦朴实的背影,成了乔予笙最后的一点念想。
如果人死后,真的会有在天之灵,她母亲这会儿该是有多伤心?
妈,妈——
越想,乔予笙的眼泪出来得越快,跟个自来水龙头似的。
宋卫也算机灵,在拿到鉴定结果后,并未第一时间找来,而是按耐了几天,才邀着乔予笙和谈枭到一家饭店吃饭,刘芝夏与宋悠悠都在场,乔予笙进门时,刘芝夏眼眶红得比谁都厉害,她忙拉着乔予笙的手,“予笙,我们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宋悠悠没摆出什么好脸色,这次的计划,除了宋卫和刘芝夏,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宋悠悠年纪小,容易走漏风声,刘芝夏更是不敢同女儿说出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