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伦夜色,微风轻浮,四周响起了微不足道的咽哽,恐慌但也黯然,畏惧却有不甘。
这蓦然卷起的微风,没有半点凉意,反而带着一股灼热,这表明沙漠的夜也将暂时搁浅,当然,不仅仅只是这些....
树干上托着的人头依然未见动作,只有那絮乱的青丝飞舞,但这点小风小浪,显然难以将她遮挡在脸上的发吹起。但这个时候,对于扛大锤的少年而言,已经不是那么重要,让这个人头爆裂才是他最在意的事。
尽管暴露在空气中的皓腕,会让人浮想连连;尽管那絮乱的青丝带着舒鼻的气味;尽管一旁有着跟树干颜色相仿,被沈沧忽略的事物...
..........这都不重要了!
辗转反侧,三步停顿,五步留神的沈沧缓慢走到女子近前,双眼中杀机闪现,手臂猛的一用力,手中的重锤向着那女人的头颅就砸了下去,毫无半点花哨,杀意不加掩饰。
对于差一点就要了自己小命的人,不杀简直是对不起自己,才不管是什么人,一律砸死。
当重锤距离那人头不到一尺之时,那头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尽管这个动作有些细微,但还是被沈沧所捕捉,顿时之间,沈沧快速止住了重锤下落的趋势,忽然向后退了几步,有些警惕的看着那里....
这容不得半点松懈,那怕有一丝不妥,沈沧也不敢贸然出手,如今虽说浑然不惧同阶武者,乃至四阶初期的高手都能一战,但就之前模糊的评价,难免有些落差,这落差只有之上,且高得不是一点两点。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女子轻轻的动一下头,仿佛都极为吃力,试图几下都难以将头扬起,只有被风吹打得有些絮乱的发丝,使得一旁的沈沧眉头微皱,不免心中暗暗嘲笑自己太过胆小,都对持了如此之久,如果对方真的什么动作,自己也不可能走过来。
这棵树与其他的树有些不同,树干弯曲的垂在地面,之上托着女子的头,下面是无数分支的枝干,除了女子露在外面的一条纤细玉臂,整个身子似乎都被这些分支遮挡着。就像是一颗歪脖子的老槐树上,掉这一个长发飞舞的女人,不同的是:这个女子上吊的工具不是白绫,而是树干.......
更为怪异的是这颗树的旁边也同样有一颗颜色相仿的怪异小树,相对来说树根太过纤细了些,可越往上就越粗,在往上的就被树枝挡住了,两颗树就像是连在一起,有些类似人们常说的夫妻树。
当然,这一刻什么夫妻不夫妻的,沈沧浑然没有察觉,就算是夫妻树又如何,对他来说就是一棵比较独特的树而已,大千世界中,像这种东西难道还少么?
双眼紧紧盯着正在费力挣扎的女子,他紧绷的神经也慢慢的放了下来,尤其是听到一种比较熟悉的声音,沈沧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微笑,笑得有些牵强却也灿烂....
这种声音之前刚听到过,正是蛇身虎的血液参透进沙子中发出的声音,可那家伙的血液已经流干殆尽,自己肩头的血迹虽然有些发黑,可也是老早就没留了,那么......导致这声音的源头,除了眼前的女子还有何人?
这声音还在继续,对于沈沧来说这何尝不是天籁之音,他下意识的将头低下,望着还在不断往沙子中流淌的血液,微笑的说道:“受伤.....终是好啊......”
半个时辰之前说的话,现在又重新的重复了一遍,一样的口音,一样的表情,同样一张欠煽的嘴.......
既然确定了眼前的女子身受重伤,那么沈沧也没有必要小心翼翼了,慎重考虑一番之后,他终于忍住了将这人头轰成渣的冲动,刚才的怒意也不经意间消散了几分,脸色都要红润了一些。倒不是就这么算了,毕竟沈沧身上的伤不可能白挨,这种感觉相当不好,就像是被一个狗咬了,虽然不至于咬回来,不至于杀狗炖汤喝......可至少也得让狗的主人......赔点钱啊!
沈沧没想过要什么赔偿,他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慈悲心常的人,只不过看女人的伤势,连头都直不起来,在正常情况下,他不想杀一个连摸样都记不清楚、还想杀自己的人,他这一锤下去,虽然还不知道是不是辣手摧花,但铁定是面目全非。
尤其这个人还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脸样子都看不到,只看得见长发飘飘的女人.......
可就算是一个女人又如何?看了之后........照杀!
本来想直接揪着女人的头发,将她的脸扬起来看看,但一想到这么干有些于心不忍,还有一些丢男人的脸,沈沧打消了这个念头;就算是仇人,这么粗暴始终不好啊!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沈沧将双锤收进了戒指之中,然后在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弯下了腰肢,极为认真、极为细腻、极为温柔的拨弄着她的长发.......就像小时候掏老鼠窝一样,太用力怕将小白鼠戳死,不使劲又恐够不着...
当一缕一缕的青丝,随着木棍的拨动而偏向一旁,即使没有月光,沈沧一样将这张脸尽收眼底,然后瞳孔有些不自觉的放大,眼珠子却有些飘忽不定,旋即迅速的用木棍将发丝恢复原位,忽然刷了一下直起身,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胸口起伏的节奏正不断加快......
“我.......我曰!是幽灵,一定是幽灵,还是一只女幽灵啊......”
沈沧紧咬下唇,弱弱的喃道;“流着蓝色的泪,死鱼一样的目光,比樱桃还精致的弧唇,额头上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