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仁实去过洛阳,不过那是在一千二百年之后。
自然许多东西都是不一样的,但唯独繁华不变。
这个地方有一个神奇的本领——它历经过无数次的动乱,也最终都能够重又成为如此繁华之所。
就像这个国度,这个民族。
或者说,正是在这个国度之中,正是有这个民族所在,所以它才能够纵然历经无数次的动乱,也最终都可以继续走向繁盛。
古墓博物馆里曾见过的场景,会不会有可能就是如今眼前的某一处?
这种时空交错的感觉挥之不去,让韦仁实产生了一种超然的心态,去目视着周围的苍生。
就在韦仁实觉得自己的视角在渐渐拉远,与眼前的世界渐渐疏离的时候,一个声音终于拉住了他,将他从思绪的天空拉回了现实的地面。
“郎君,这里就是洛阳城啊!”兮儿的语气里面满是兴奋,一双眼睛明晃晃的,看来看去,却应接不暇。
东都洛阳,跟福昌那种小城,俨然好似是两个世界。
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韦仁实的身边有兮儿,还有李贺与他的童子李容。李贺急于去集贤殿书院,便没有多看洛阳城的繁华盛景,只是催促道“仁实,咱们快些去集贤殿书院!”
韦仁实摇了摇头,答道“不慌,已经快要傍晚,咱们先找下住处,打理一番,明日再去。不然这一身风尘,如何能混入集贤殿书院里?”
李贺想想也是,于是便点了点头,道“也好,我们可去南市,那里颇为热闹,可找来住所。”
“好。”韦仁实点头答应。
李贺左右看看,忽而问道“李容,南市往哪儿走?”
韦仁实咧嘴笑起来,李容上前一看,道“郎君,咱们这边走!”
众人跟着李容一路走到南市,此刻已经将近日落,但南市里仍旧热闹非凡。一片嘈杂之间,倘若不是往来行人的装束大为不同,韦仁实都差点儿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后世里的某个集市。
“洛阳城中有三市,以这南市最为热闹。”李容见韦仁实来回的看,似乎很感兴趣,于是对他说道“就连从老远的西边儿带回来的东西,南市和北市里也有许多。”
“那这两个市坊里面也一定有胡商了?”韦仁实问道。
李容抬手一指“那不就是么!”
韦仁实循着看过去,果然看见几个阿拉伯人模样的人坐在那里,正在兜售自己的东西。
韦仁实手里有焦海清的信,倒也不急于自己去找胡商。众人寻了客栈住下,第二日整理一番,出来客栈,李贺便要直奔集贤殿书院而去。
可于韦仁实来说,去集贤殿书院只是个幌子,因而便决定暂时通李贺分开。
“长吉,你且先去集贤殿书院,我还有些旁的事情,待做好之后,便去那里找你。”韦仁实说道。
李贺也知道韦仁实来洛阳城不是真为了去集贤殿书院,于是也不多问,点点头答应下来,又道“仁实,你若是到了那里找不到我,就先回客栈里面。”
“好。”韦仁实点点头。
等李贺带着李容走了,韦仁实看看热闹的南市街头,瞅见一个卖玉尖面的老翁,于是便上前鞠了一礼,问道“敢问这位阿翁,从南市往北市去,当如何走?哦,且先来两个玉尖面。”
“小郎君是初到洛阳城?”那老翁一边包起玉尖面,一边笑道“南北二市相隔洛水,走来可有些远。小郎君可去渠边,花几文钱,自有舟船愿意捎小郎君过去。”
“还能坐船?”韦仁实略有吃惊。
“小郎君这却不知了,这洛阳城中三市,都修有可以行船的河渠,连通着大渠。”那老翁又答道“大渠上的货船可以直接沿河渠开进三市里面。这三市也因着这些河渠,便可走水路互相过去。”
韦仁实闻言,便将铜钱付了过去,一边笑道“多谢这位阿翁。”
说罢,将玉尖面分给兮儿一个,一边啃着,一边便寻河渠而去了。
二人走过去远些,却听兮儿说道“他的玉尖面不好吃呢,一股子酸味儿。郎君做的面饼子里面就没有酸味儿!”
玉尖面其实就类似于后世里的包子,韦仁实听了笑道“这不是为了方便打听。你若是不喜欢,就拿来给我吃,待会儿再与你买旁的东西吃。”
兮儿摇了摇头,道“以前可吃不上这东西呢,不用再买旁的啦!”
说着,还是一口一口将手里的玉尖面吃了下去。
二人没有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河渠,打听了一下,花了几文铜钱,便搭上了往北市去的货船。
其实坐舟船的路线是要比走着去的路线长不少的,但河渠修的宽,水流的速度比人走的速度要快上不少。且时日渐暖,走起来又热得慌,还真不如乘舟迎风而行来的惬意。
货船上的货物在南市已经卖出去不少,因此轻便许多,再加上本身就不是大船,因此穿行更快。
时间不算长,韦仁实与兮儿便已经到了北市。
循着焦海清给他的名字找过去,找上了一间铺面,走了进去。
柜台后面有个老者,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没有理会韦仁实。
韦仁实便走上前去,问道“见过这位先生,不知贵店掌柜何在?”
“你要找掌柜?”那老者复又抬起头来,盯着韦仁实上下看了看,又问道“小郎君找掌柜何事?”
“捎来书信一封。”韦仁实答道。
“给我。”那老者伸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