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雪城,内城,黑渊之上。赤烈雪凌风负手,衣袂飘飘。烈日四翼张开,侍立一旁,严肃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烈日,你说当时我是不是错了?”赤烈雪悠悠问道。烈日恭敬答道:“城主心中自有主张,烈日不敢妄言。”赤烈雪一摆手:“不用疑虑什么,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是!”烈日沉吟一会儿,说道,“当时城主做这个决定之时,我是万分感激的。因为我的大哥保住了一条性命。可是……”“可是怎样?”赤烈雪扬眉一问。烈日咬咬牙,说道:“可是如今得知大哥变成这副模样,我倒宁愿城主当时杀了他!”
“那你,可曾因此恨过我么?”赤烈雪又问。“城主……”烈日有些惶恐,“烈日不敢,也从未如此想过!”赤烈雪悠悠一叹,低头凝望黑渊,不再言语。
遁光闪,嗔道人与倾城现出身形。嗔道人上前稽首道:“城主,贫道又来了!”倾城也抱了抱拳:“城主,好久不见了!”赤烈雪转过身来,见只有他们二人,似是一愣:“只有两位么?”倾城道:“这本是我分内之事,劳动嗔师伯已是惶恐,又怎敢再惊动旁人?”
倾城剑派开山之日嗔道人横眉竖目,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今日却是和颜悦色,捋了捋三尺长须,说道:“倾城侄女说哪里话,我与你师父相交多年。如今他有事,我自该为他奔走。”
“好了,你们也别客套了,”赤烈雪笑道,“黑渊凶险,大家还需谨慎!走!”遁光一闪,四人齐齐跃入无底黑渊之中。
东海岛,青石学院。
偏僻的后园凉亭之中,索隐玉悠悠醒转,那红色墙面上的图像还在眼前不停浮现。“你怎么样了?”注六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适才所见,可是幻境?”索隐玉呆呆问道。
“你以为呢?”注六经淡淡一句,索隐玉心中的侥幸随之破灭。他以手扶额,似是自言自语:“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观经纶的声音在亭外响起:“要知道所有光鲜亮丽的背后,都多少会隐藏着肮脏。你在江湖上奔波的时间也不算短,连这一点都不能接受么?”“我……”索隐玉讷讷无言。
注六经的声音又响起:“那残墙本有三面,分别是《狂龙索战威武纪》《怒蛟羽迁威武纪》《恶鲨刘彷威武纪》。当年东海岛上,海贼不计其数,都会在自己的领地上刻画威武纪来炫耀武力,镇服一方。”
观经纶接着说道:“只是世事无常,随着海贼败落,海商兴起,不少海贼纷纷洗白。这血腥的威武纪自然不该再留存于世。于是毁弃的毁弃,难以毁弃的也都用秘法遮盖起来,永远不再见到天日。”
“那为何这里还会有当年索家的威武纪?”索隐玉问道。注六经道:“波海山庄兴起之后,索、羽、刘三家本欲互相将这威武纪毁去。但海贼出身的三家,谁又信得过谁?于是,索家将羽家的威武纪用秘法遮盖,羽家将刘家的威武纪用秘法遮盖,刘家又将索家的威武纪用秘法遮盖。留作以后万一必要之时挟制对方的资本。
这个秘密,直到波海山庄灭门惨祸之前才被三家家主各自撞破。但此事年代已然久远,三家也都不愿在把自己的把柄留在对方手里,于是相约共同将这残墙毁去。但就在此时,波海山庄却又遭逢灭门惨剧。这之后羽氏兄弟重振山庄,为了永久掩盖自己的秘密,便在毁去残墙之时,故意留下了索家的这幅威武纪。”
索隐玉初时虽不愿相信图像上的事实,但毕竟曾在赤雪城打滚,想到英雄不问出身,海贼又如何?而且若真照注六经所言,这青墟地界的海商,怕是没一个底子干净的。如此去想,对于注六经所言三家互相挟制也只是觉得理所应当。但听到最后又不由疑惑:“真要掩盖秘密,为何有要独独留下我索家那一幅?”
注六经冷冷一笑:“我不是说过了么?为了使自己的秘密永远深埋,就必须要暴露一些别人见不得光的往事。更何况索家已经从波海山庄的执掌者变成了勾结外贼的叛徒小人,所谓万恶归之,也不在乎再多这一盆脏水了。”
“你说什么?”索隐玉勃然大怒,起身去抓注六经的衣领、注六经轻轻一推,索隐玉便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耳边又听他说道:“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去问。看我可有半句虚言!”
索隐玉双眸一寒,起身向外走去。观经纶慌忙喊道:“你若是去波海山庄,我可与你同行!”“不必!”冷冷一声,索隐玉已然走远。观经纶看向注六经:“老酸儒,这下你满意了?”注六经淡淡道:“不是我满不满意,而是一些罪恶,必须要得到报偿!”
波海山庄,后山凉亭之中。羽天飚忧心忡忡地坐着,他的弟弟羽天飘则来回地踱着步子。
能从一片废墟之中重振山庄,羽氏兄弟也非常人。羽天飚见到那拦路青年的背影便觉熟悉,回到山庄之后霍然惊醒:那不就是索家少主也是波海山庄少主索隐玉么!想到这里,他便急忙到此处找二弟商量。
羽天飘来回踱了几圈,猛地拍下柱子:“不行!你我兄弟千辛万苦才有今日,决不能拱手让人!”“可他毕竟是……”羽天飚似乎还念着几分旧情。“毕竟什么,”羽天飘一摆手,“大哥你别忘了,索氏一门可都是勾结外贼的叛徒!”“对呀!哈哈哈哈……”羽天飚恍然大悟。对付叛徒,可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赤雪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