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用了整整一天时间,秦石头带着四个军士,逛逛悠悠,在几条街道上转着,围着田家大院高高的灰泥院墙转了好几圈,算是把四周的地形踩熟了,哥几个商议后,决定晚上动手抢人。
之所以要尽快动手,一是时间上距离初一只有六天了,二是田家大院后面的侧门口,来来往往的车辆多了起来,满载着大量肉、酒、蔬菜杂物的马车,忙碌的家丁,足以证明,这里就是田家嫁女出阁的地方了。
况且,他们吃饭时,多扔几个铜子,客栈伙计把前两天看见田家小姐在土地庙上香的事,说的活灵活现的,倒也验证了秦石头的猜测。
城外的六个军士还在野外荒地里等着呢,待得时间越长越容易出问题,打定主意的秦石头,和手下的军士,在客房里早早就躺下歇息了。
不过,秦石头没想到,在离他居住客栈不远的一条巷子里,一间狭小的小院,里面也有人在打着田家的主意。
草原上一伙出没诡异的马贼,也在同一时间,低调地出现在了甘肃镇的交易市坊里,在这间不起眼的小院厢房里,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正在听着手下马贼外出探听的汇报。
满脸横肉,左脸颊上一道长长疤痕的赵黑山,穿着一身短打的家丁黑衣,皮靴踩在炕头上,靠在潮湿的炕墙上,“田家大院里的金窖方位,瘦猴已经探听了个大概,就在他们后花园荷池旁,那里的假山不过是障眼的摆设,”
“今晚丑时开始行动,寅时必须撤离,遇到活口不能留手,但哪个敢把动静搞大了,抵挡官兵追击的就是他了,”手里把玩着一把沉甸甸的宽刃短刀,绰号草上飞的赵黑山,阴靎地扫了眼身前的几个心腹,“丑时前,咱们在城外的人手,要赶到田家大院西北角集合,外面的人把马匹准备好,得手后马上离开这里,”
“大当家的,那田家也是甘肃镇的大家族,万一遇上他们的护院家卫,咱们进去十几个人,怕是少了点,要不要多上些人手,”一个长脸马贼闪动着目光,沉声建议道。
田家家卫手里的武器,除了长刀弓箭,就是那犀利的连发军弩和短火/枪,也是几乎人人一把,他们这些手里只有寻常的刀弓,真是被迎头遇上了,那谁抢谁还不一定呢。
“呵呵,李大还是有心了,”赵黑山皮笑肉不笑地一咧嘴,从身边炕上的纸包里,拣出一块鸡腿,连肉带骨一口吞下,嘴里嚼的咯嘣嘣乱响。
“有道是家贼难防,想我草上飞,岂是糊涂的主,否则在草原上早就让鞑子给灭了几十次了,”含含糊糊地说着,赵黑山粗壮的咽喉耸动,咽下了食物,摘下腰间的酒葫芦,弹开塞子,咕咚咚就是两口麦酒灌下。
“哈,还真是不错,城里的日子,有酒有肉有娘们,那才是他娘的好,比草原上风霜露宿强啊,”一把将酒葫芦扔给矮小的瘦猴,草上飞笑眯眯地看着长脸汉子,“有人给咱们当内应,,人家比起田家来,势力靠山更是可怕,”
“这单生意做好了,咱们就是有靠山的马贼了,今后一年的吃喝玩乐也不缺银钱了,此等美事,焉能让它从手里流水,那娘的是要遭雷劈的,”话粗理不糙,他的话,让手下的几个人马上安稳了心思。
翻身下炕,赵黑子一脚踢开地上的木箱盖子,露出摆放整齐的十几把左轮火/枪,还有包裹严实的弹丸,“看看,咱们的雇主可是下了大本钱的,今晚过后,还有十把长火/枪送上,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今晚劫财,不得伤及太多,拿到金银马上撤离,违令者,五马分尸,”冷森的决断,让五个躬身而立的马贼,禁不住身上一寒,同时拱手肃然应下。
戌时末,客栈外街道上宵禁的梆子声,渐渐远去,躺在客房里的秦石头,猛然睁开了眼睛,掀开身上的薄被,他已是全服武装了。
一身黄绿色的野战制服,贴身穿着五斤六两的防护服,腰里牛皮带上挂着长刀,右侧一个弹丸皮匣,三枚震天雷,怀里的左轮火/枪也装满了弹丸。
他一起身,旁边床上的军士,也悄悄地爬了起来,和旗官一样的打扮,正在把三棱军/刺/插进皮靴的内鞘。他身上背着的,包裹里一个望远镜,一个裹在皮筒里的微光镜,可是秦石头的宝贝,马虎不得。
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裹,秦石头拉开房门,“吱咛,”当他走到外面走廊上,旁边的一间客房,低沉的开门声,同时响起,另外三个军士也走出了客房。
两个军士身后背着的,是包扎的严严实实的两个小包袱,里面装着白天里买的牛肉、烧鸡,是给外面接应的弟兄们买的,可惜没有麦酒。
一行五人,从二楼下到院子里,穿过后院来到马厩旁的院墙处,无声地翻墙而出;寄存在客栈里的骡马,白天里已经便宜卖给了客栈掌柜,自是不用理会了。
来到外面街道上,避开一队巡逻的军兵,穿过几条扭曲的小巷子,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已经来到了田家大院的东北角,隐蔽在一片树林黑影里。
从树林向东爬上一座不高的土山,站在山顶的亭子里,秦石头拿着微光镜,细细地打量着远处的田家大院;借着淡淡的月光,两里外一道院墙后,那一队刚刚走过后花园的家卫,看得真真切切。
就连花园里两只懒散的狼狗,趴在石榴树下的身影,秦石头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嘴巴里不断地嘟囔着,“额的个老天,这比白天看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