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站在她身侧的刘裕,亦是面容冷然。
入眼处,夹道欢迎的百姓,铺满香花的青石板街道,那一张张热切的脸和一幕幕闹哄哄的喧嚣,登时将所有人的阴霾扫去。
关三爷、朱槿、月姬、阿初、阿若、赵林、刘浩轩、刘珊珊……骑在战马之上的所有人,面对如此大的阵仗,阴沉沉的脸上都渐渐缓和了下来。
队伍之前,傻子皇帝最宠幸的阉人高公公笑嘻嘻站在那里,尖声道:“皇上有旨,迎刘太守、锦公主觐见。”
满地香花中,只有公主才能乘坐的玉辇,安静的等候在那里。
锦公主勾唇一笑,抬眼看去,长街辽远,百姓如龙,一眼望不到头。她下了胭脂马,提步上了玉辇,黄金珠帘垂落,挡住了她牡丹花一般的容颜。
刘裕策马跟随,面上不不悲不喜。
赵林等人策马跟上来,追随在玉辇和刘裕之后。
长街上,车马迤逦,锦公主和刘裕的下属和亲卫们静默地跟在身后,高公公带来的太监们,低着头跟在更后头,所有的人马终被淹没在喧嚣的人海中。
入宫,宫门禁卫森严。
有条不紊的样子,好像他们根本不是出去战斗了经年,而是他们才奉命从哪里调回,正准备迎接天子的召见。
何时,陆问和程峰两个名义上的武将,竟有了这样掌管江山的魄力?
当初他们和公子玄打仗的时候,此二人身在何处?
锦公主坐着玉辇,听得耳畔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听得宫中安静地风吹巷道声,脑子里一直在盘算着陆问和程峰的问题。
然后,终于就进了朝阳殿。
文武朝臣都在。
许多的新面孔。很多人她都不认识,或许这些人甚至也不认得她。
不仅是她,刘裕也不认识这些人。大约,这些人中还真有很多并不认识刘裕。
因为他们都太年轻,也太新。就那么看过去一眼,似乎就能看出他们胸腹中的墨水和文章。
高公公欢天喜地地宣布二人的到来,文武朝臣好像是被人拉了线的木偶,忽然咧开嘴欢天喜地起来。傻子皇帝从龙椅上站起身,笑嘻嘻下了台阶,扑向锦公主。
人还没走近,却是哭丧起脸来,“锦儿,你可算是赢了……你不知道朕被关在冷宫里,究竟是过得什么日子啊……”说着说着,竟傻兮兮哭起来。
大约是真的傻了,连这么个哭相也是难看的要死,憨憨的模样,也不怕被其他朝臣取笑。
锦公主没料到他见面就开哭,只好出声安慰,“这……”
话音还没出口,傻子皇帝已经扑向了刘裕,“刘太守……亏得你啊,果真是朕的好妹夫……”
讲真,那模样任谁看去,都会以为他们是天生的亲兄妹,亲厚的大舅哥和妹夫关系。实则呢?不过是一个便宜的大舅哥,一个便宜的公主妹妹。
这身份,还是当初潘梦鸾作假来的。后来潘梦鸾自尽身亡,险些牵扯锦公主,也不知道傻子皇帝是不是真傻,竟跟锦公主到了此等亲密的地步。
满朝文武躬身恭喜,恭喜驸马爷和公主,恭喜皇帝有这样亲厚的二个亲人。
满堂的其乐融融,满堂的深厚亲情,便是想要翻脸,又如何去翻脸?
刘裕还没开口,傻子皇帝忽然转悲为喜,扬声道:“开宴开宴,朕要与驸马爷和公主好好庆祝庆祝,秉烛夜谈,不醉不归。”
朝臣躬身,高公公尖声道:“摆驾……”
回城的第一日,傻子皇帝大宴兵马,连没能进城的十五万人都得到了美酒佳肴的赏赐。锦公主再三再四辞酒,也被傻子皇帝灌下许多。那刘裕,更是彻底醉了。
二人也没出皇宫,就在宫中住下。
傻子皇帝亲自吩咐人伺候二个亲人,他自己醉的五迷三道,还不忘吩咐小卓子去照顾锦公主,生怕有了一丝怠慢。
他从前对锦公主便是极好,极为偏袒。这种关系,满朝文武都是知道的。仿佛傻子皇帝的脑袋,其实就长在锦公主头上。谁还那么不开眼,敢跟锦公主和刘裕作对。
这一夜,朱槿、赵林等人也是大醉。想要一剑杀了傻子皇帝的念头只能深深隐藏下来,不敢表露一丝一点儿。
酒宴满布的宫殿外,御林军森严地戒备,长枪林立,甲胄威武,说是保护他们的安全,不如说是与他们坐镇对峙。
这脸,是不能撕破下来了。
朱槿几人满面潮红地站在窗下,听得酒宴上百官纵情饮乐的声音,微微一叹。
赵林道:“看来,咱们又要从长计议了。”
月姬一笑,“你说皇帝真的傻吗?”
关三爷阴仄仄站在黑暗的门后,嗤一声,“真真假假谁能分清。人家说大智若愚,傻人有傻福,未尝不就是如此。”
刘浩轩恨恨握着拳头,“什么傻人有傻福,咱们总要找机会杀了此人,名正言顺的坐江山。”
刘珊珊点点头,“那些当官的,除了唱戏就是谄媚,个个都是纸扎的人儿,哪里能和师哥比?师哥要想当皇帝,他们都得趴下来欢迎。”
众人都点头,各自散去。
接连三日,傻子皇帝日日邀请锦公主和刘裕喝酒。还没等二人不耐烦,傻子皇帝已经先下了圣旨,封赏所有人。
锦公主和刘裕已经回了公主府住下,城外的十五万人还未安顿下来。但显然,他们并不愿意将兵马散去。傻子皇帝现下封赏众人,正好等封赏之后,再做决定。
刘裕被册封为一字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