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薛文海瞳仁涣散,渐渐地没了声息。钱五闭上双眼,半天才睁开,他默默注视起自己的褶皱暗沉的双手,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李阎站在薛文海的尸体前拨通了一个电话。
殡仪馆对面的高架桥上。
“搞定了?”
查小刀坐在中兴保德的公用轿车里,手臂撑着方向盘望向殡仪馆的方向,冲电话里的李阎问。
“要你帮忙,开车过来。”
“好。”
查小刀傍晚已经从高雄坐船回到香港,可李阎没有让查小刀和自己一起对付薛文海。而是让他从旁策应。
李阎挂断电话以后,走到钱五身边:
“五叔,剩下的事我来处理吧,如果叫警察发现薛文海不明不白死在这儿,你也不好解释。”
钱五抬起头,眼圈有些发红:“蒋四海身上还有秘密,经他手的吉神凶煞加在一起要超过千道,现在都下落不明。如果叶诗茹一死,你们就无从查起了,何况她只是被蒋四海蛊惑,罪不至死。”
“我已经叫同事开车过来,一会就到。我会想办法救她,至于她该不该死,我不做评论。”
李阎说完,用指甲划破自己的手心。
猩红的血从狭长的伤口涌出,顺着李阎的手掌往下滴淌,然后黏着在叶诗茹脖子的伤口上。
手术元素钻入叶诗茹的伤口以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反应,在破裂的血管以及伤口表面形成一道密实的纤维蛋白,外表类似黑红色的块状血痂,暂时止住了血。
“手术元素”,是要和天命雅克近乎非人的自我恢复能力结合,才有肉白骨的神奇功效。可薛文海下手太狠,打骨子就没有一星半点的恻隐,叶诗茹的大动脉几乎被捅到对穿,手术元素能暂时止住血,让叶诗茹多撑上十几个小时,已经很了不起。
至于赦魂水,对外伤几乎没有治疗效果。
“你要把她送到哪儿去?”
钱五问道。
他自己也有天医贵人的吉神在身,但说白了,四柱神煞在这方面的功效远不如手术元素,不可能发生明显违背物理常识的奇迹。
“我朋友有家私人医院,在这儿附近,应该能救活她。”
钱五沉思了一会儿,只得点头。
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随着殡仪馆门口一声短促的鸣笛,李阎知道查小刀的车已经到了。
李阎先把金伯清和薛文海的尸体搬到后车厢,又把昏死过去的叶诗茹塞进副驾驶。关上车门,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查小刀叼着烟卷,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叫我策应,结果就是搬尸体啊?”
李阎没有理会查小刀的揶揄,反而面沉如水:“帮我把人送到雨师妾那儿,我记得是叫天润集团。这一路上千万小心。如果情况不对,人可以不要,保住性命要紧。”
查小刀听了收敛笑意,他摘下嘴里已经抽了半截的香烟:“出什么大事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你就当我啰嗦。”
说完李阎站直身子:“出发吧。我一会就追上你。”
说完,李阎转身回了殡仪馆。
查小刀偏头看了一眼歪躺在副驾驶上,脸色苍白的叶诗茹,默默含住香烟,才下了油门。
天空阴云密布,随时都可能下一场倾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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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的开水淌进瓷质的脸盆,房间里升起大团的白色蒸汽。
钱五把毛巾浸湿,拧了两把,平整地敷在脸上。
“呼~咳咳~咳咳咳~”
钱五突然大口地咳嗽起来,一抹艳红色在毛巾上缓缓染开,他摘下毛巾,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血迹洒在脸盆的边缘,好半天,他才止住咳嗽,再抬起头,李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
钱五抹了抹嘴,淡淡地说“怎么了?”
李阎没说话,只是走了进来,沉默地审视着眼前简陋的值班室。
一张行军床,掉漆的桌柜,上面摆着笔筒和手电筒。角落堆着被褥和一些日用杂品。门边立着一把椅子,上面还绑着昏迷过去的瘟乐,白天他癫症犯了,试图袭击钱五,被钱五打晕后一直到现在还没醒。
房间里没有暖气,可想而知冬天的光景。
“五叔,我听说你在这儿呆了十多年,一直在这儿过冬?”
李阎问。
“之前东升在黄大仙买了一栋公寓给我,其实他还算孝顺。但是我没去住,一直到他出车祸,我才动了抽屉里那把钥匙。”
钱五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子前打开抽屉,拿出一瓶降压药一类的东西,和水吞了。
“薛文海能做出翰林冷链这么大的生意,连您干儿子裴东升短短两年的功夫,就能轻松在黄大仙买一栋公寓给您。以五叔的本事,没理由窝在这里吧。”
钱五抬头看了李阎一眼:“良田千倾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我学风水是为救人危难,不是为了揾钱。”
“现在人心浮躁,五叔你这种人太少了。”
钱五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几十年前有人这么说,几十年后还会有人这么说。我活了大几十岁,其实时代是越来越好的。”
李阎话锋一转:“可我听薛文海临死前的话,五叔你不是天生太极贵人的命格?”
钱五略微一睁眼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钱五直视着李阎:“清者自清,我没道理跟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辩解!除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