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鱼肉呲呲作响。
细白的葱段,鲜红的碎椒,三两片薄薄的香叶。
热气在铁板上翻涌升腾开来,夹杂鱼肉的鲜,配料的香。
嫩白的肉转为焦红,苏启飞快地伸出筷子,翻面,又从手边的小瓶里挤出一点点酱汁,用筷子在那鱼肉上一抹。
再翻面,只煎上一瞬,便迅速夹起,放至嘴中。
焦脆的外皮拥有完美的口感,酱汁和配料的味道浸入滚烫的肉中,入嘴时快速嚼咽几下,从舌尖滑过食道落入胃中,满满得都是幸福感。
“怎么样?我说这家鱼很好吃吧。”
卫玠看着苏启满足的表情,十分开心。
“不错不错。”苏启又夹了一片鱼肉,这家厨子的刀工也极棒,鱼肉片得均匀,厚度恰好,不会多一分易焦,也不会少一分难熟。
“其他地方的鱼多是煮和炖,再就是烤,但没想到在这能吃到铁板鱼。”
“这是临安的一大特色了,若吃鹿江青鱼,这九盛居就不可不来。”卫玠取来一壶酒,用小碗斟上两杯,一杯推给苏启,一杯留给自己,“试试这酒,店家自己酿的,配上鱼肉,恰到好处。”
“我的呢?”赵日月眨巴着眼睛。
卫玠愣了一下,随后看向苏启,“她能喝酒?”
“喂喂!”赵日月敲着筷子,很是不满,“我可是灵海境的修士!别说一杯,一坛也没问题的好不好!”
卫玠拍拍脑袋,再取一杯,倒满递了过去,“家中有两个孩子,比姑娘你小上几岁,不知不觉就把你当普通人了,忘了你和我一样,都是灵海境。”
“他们并未修行?”苏启好奇地问。
“没有,”卫玠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再倒满,“其实我不想让他们踏入修行一道。”
“与其大道无情,不如俗世平安,我懂你的想法。”苏启举杯致意。
卫玠与他碰杯,“你果然不是个坏人。”
“这就是你今天请我吃饭的理由?”苏启倒出一点点酒在盘中,用鱼肉一滚,再放至铁板上。
“是……城主有命,昨日我不得不出手,但其实是违了心意的,今天早起听说你已被山水宗的朱长老放出,又会帮城主府做事,所以特此前来赔罪。”
卫玠双手举杯,轻轻低头,随后一饮而尽,“毕竟害你当日的鱼没吃成。”
“料想那客栈的鱼也没有这里好吃。”苏启再干一杯,赵日月趁他喝酒,一筷子夹走了那片蘸了酒的鱼肉,一口吞掉,眼神亮起,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得,将杯中的酒尽数倒在盘中,夹起鱼肉滚来滚去。
“你倒是会吃,”卫玠瞟了一眼赵日月,学着弄了一片,随后夸道,“又带了点酒的香醇!”
“吃乃人间喜乐。”
“也只是人间。”
苏启筷子停在半空,诧异地打量了一眼卫玠,“怎么,后悔踏入修行之道了?”
“不算……”卫玠的脸上带着惆怅,“只是本以为俗世之人弱小,希冀着成为修士,遨游于天地之间,观山川秀色,看河海无疆,可真成了修士,却发现一切都未曾改变,大道难及不说,做事也谈不上随心所欲。”
“你是灵海境修士,若是真的厌倦,想去做什么不成?”
“城主对我有大恩,我卫玠此生无以为报,只能用这副身躯偿还。”
“那齐家……”苏启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齐如君将来可未必是个好家主。”
“我又岂会不知?少主为人跋扈,这些年犯下的错事还少?但我又能如何?凡人有句话说忠义难全,年少时我本不屑,到了这年纪,却才发现,古人诚不欺我。”
卫玠的脸上带着些许迷惘,片刻后又消失不见,他摇摇头,说道,“算了,不谈这些,听说你是位阵师?”
“算是吧。”
凭借着那双奇异的眼睛,苏启能看穿任何阵法的灵力流动,说自己是位阵师倒也不算骗人。
“那真是了不得,青州地处东荒,连阵师也少得可怜,上一次我见到阵师还是在七年前。”卫玠很感慨。
苏启给他添酒,又问道:“新亭的那座大阵是怎么回事?齐家请人布置的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那座大阵源自何人之手,二十多年前,齐城主刚刚成为齐家的家主,清点家藏时意外发现了那枚玉符,我们久经探索,才发现这枚玉符的功用。”卫玠沉思一会,向窗外看去,“我还记得第一次使用那日,光华尽生,连临安城都震颤了一下,但后来用时,却没有那等异像了。”
“说起来,还要谢谢这位小姑娘,对我手下的兵士留情,他们只是普通人,卷入这次的事也是无辜。”卫玠双手抱拳。
“什么小姑娘!我叫赵日月!”
卫玠竖起拇指,“名字大气!”
“那当然,这可是我小师叔起的!”
“你怎么是她的小师叔?看年纪你也只比她大上几岁。”卫玠不解地看向苏启。
“修行路上年岁又有何关系?”苏启接连伸筷,这鱼肉都快要让赵日月吃光了。
“也是……”卫玠叹息一声,“像我这种三十多岁才勉强进入灵海境的,此生算是摸不到神念的边了,听说东荒那几位天才,什么陆青瓷、顾九等等,皆是十多岁就踏入神念,让人艳羡呐。”
在这听到陆青瓷的名字,苏启和赵日月对视一眼,很是好奇。
“陆青瓷……很有名气?”苏启试探着问道。
卫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