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5月21日联合国卢旺达援助团驻地
阿尔杰农·马里昂把腿架在办公桌上靠着椅子一晃一晃,吊扇在天花板上无力地转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5月份的卢旺达已经进入了旱季,34度的高温足以打消马里昂的任何想法,没有人会愿意离开各种制冷设备的关照,真是糟糕透了,马里昂忖道。
直升机起飞的轰鸣和as发动的声音从窗口不断传进来,士兵们不断用法语呵斥从胡图族控制区逃到铁丝网外的图西族平民,维和部队并没有得到联合国的授权,他们不能允许图西族平民进入保护区,尾随而来的胡图族民兵高叫着用南斯拉夫制m80步枪朝天扫射,更多的胡图族民兵跟在后面,他们也许只有一把砍刀,但是谁都知道这些砍刀才是真正制造屠杀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哈比阿日马纳总统的死亡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卢旺达的屠杀进入了高潮,根据上周的不完全统计,这个国家已经死了大概50万人,其中绝大部分受害者都是图西族。
杀吧杀吧,全都死光了最好,马里昂的思想继续发飘,不管是胡图族还是图西族,对于欧洲来说并没有任何差别。即便顶着蓝盔打着联合国维和部队的旗号来到这里,依然无法改变马里昂心的看法,在这里,他甚至有种坐在古罗马斗兽场上欣赏人兽搏斗的幻觉。
对于阿尔杰农·马里昂来说,在卢旺达的生活算不上满意,但比起大兵们来说也算得上轻松,他要做的只是每天向dgse(法国对外安全局)总部发送一份安全报告,然后就可以考虑如何打发剩下的时间了。
今天也许算得上是马里昂的幸运日了,他不用再耗费脑细胞去想如何打发剩下的时间,勤务兵给他带来了一位美丽的女士,虽然有些邋遢,情绪也有些低落,但仍然可以看出是个美人儿。
“艾达·王!”那个穿着国际红十字会白色t恤衫的短发亚裔女人向马里昂伸出了手:“美国人!”
“哦……哦……”马里昂慌慌张张地把脚从桌子上放下来,站起来握住艾达·王得手:“阿尔杰农·马里昂……法国人……哦,好吧,这是废话,这里本来就是法国维和部队驻地,不是。茶?还是咖啡?”
“你好像很有意思,咖啡,谢谢,我能坐下吗?”
“哦,请随意。”
艾达在马里昂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好吧!”马里昂把一次性纸杯递给艾达:“除了咖啡,我很难在这个国家找到另一件能让我感兴趣的事。哦……似乎现在多了一件。”
艾达接过咖啡,看上去对马里昂的恭维毫无反应,她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向他道谢:“谢谢。”
“我猜待会儿还会再多一件。”
“是吗?”马里昂端着自己的那杯坐到了办工桌的后面,然后摊了摊手:“让我猜猜,是是不是有位美女会邀请我共进晚餐呢?”
“是另一件事。”艾达放下一口没喝的咖啡从腰包里拿出一张存储盘,她把这张不大的小东西放到马里昂的办公桌上:“你对这个国家的西部了解多少?”
“你指哪方面?”
“好吧,我们换个方式。”艾达叹了口气:“如你所见,我在卢旺达为国际红十字会服务……”
“唔,看得出来”马里昂吹了个口哨:“很伟大,从美国来到卢旺达……呃……西部地区。”
“是的,西部地区。”
“请继续!”
“我所在的队伍在卢旺达西部地区为当地人提供医疗援助,你知道的,非洲地区总是因为卫生习惯以及药品缺乏而导致很多疾病,不过这些与我们今天要讲的毫无关系。”艾达停了下来盯着地面,玩起自己的手指,过了一会儿之后才继续开口:“从上个月底开始,我们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哦?那是什么?”马里昂把存储盘塞进电脑,继续发问。
“我们发现当地居民变得……变得奇怪起来,但是具体哪里出了问题却说不出来,总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病人开始减少,一周之后就完全没有人来找我们了。他们似乎全都消失了,但是我们确信他们一直在我们周围……那种感觉就像你一个人待在黑暗中,然后有人朝你的后颈吹气一样。”
“这并不奇怪。”马里昂开始操作电脑:“自从卢旺达内战开始,图西人就开始到处躲藏,害怕哪一早晨天醒来后发现被人用刀砍死剥下头皮吊在树上,哈哈,开个玩笑……我是说,然后呢?”
艾达低着头,头发挡住了她的脸,马里昂从这个女人的声音里听到了惊惧。
“有一天我们找到玛丽,一个黑人小女孩,和我们非常熟……我们发现她的腹部有一个巨大的创口,足够致命,但是……但是她却笑着和我打招呼,问我有没有新衣服给她,可以挡住她的伤口,她仅仅在担心不好看,你明白么?”
“呃……抱歉,你是在说这个吗?”马里昂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张图片,上面是一个黑人小女孩,这个女孩站在医疗队的白色帐篷门口吃着面包,她的腹部是一个巨大的伤口,就像被鬣狗狠狠地咬了一口,但是她却丝毫没有感觉。
“是的,就是她,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
“又没有可能,是服用了某种兴奋剂?海/洛/因,吗啡什么的?”
“不可能,没有一种兴奋剂的效用能延长这么久,队里的医生确认距离我们发现她,这个伤口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