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容始终没有回头看,似乎坠入沉思的她丝毫并没有觉察到有人紧随在身后。
她一直来到湖边,怏怏不乐地倚着湖边的垂柳立在树下,顺手拉下一根柳条,一下一下在空中挥舞着,怔怔地看着水面发起呆来。
在她以为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变得平静了以后,他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而且用这种直接的,大胆妄为的方式!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了吗?或者,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庸人自扰吧。他那么有心计,那么会演戏,只怕早就知晓了真相却故作不知,也未可知!
她有些愤愤地把手中的柳条丢入湖水中,那柳条打着转儿,在湖水中载浮载沉,随着风摇摇摆摆地飘动着,不曾泛起太大涟漪,却也不肯安静地沉下去。
这水中的柳条,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无法任由它凭空翻起滔天的波澜,却也无法在顷刻间恢复平静。
他们一开始就错了!相遇本就是错误的开始,动心更是坠落万劫不复的地狱。即便是她不在意洪谨对她的利用和欺瞒,可彼此间尴尬的身份,犹如一道无法越过的鸿沟,挡在两人之间。
轻轻地叹口气,她收回了目光,转过身来看着远远站在回廊下注视着她的人,脸上浮上一抹淡定从容的笑容,仿佛刚才那片刻的失意和不快乐,都只是别人的错觉。
她果然也很有伪装的天份!林子然对她进行的那几个月魔鬼般的训练,居然没有白费。
“先生应该就是萧相国了?!”
“容妃娘娘!”
萧远从回廊下走过来,规规矩矩地躬身行了个礼,心中却暗暗纳罕:眼前这个能瞬间变幻脸色的女子,怎么会就是两个月前还面带娇憨的那位新妃呢!
变得好快啊!这莫非就是大汗王所说的潜质?看来是他看走了眼!
“相国一路跟随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臣不敢说见教。只是见娘娘孤身一人离席,似有难解之事。不知臣下可否能为娘娘解忧?”
真容看了看他,仰起头看着天上悠悠的白云,轻轻地叹口气。
远处的宴乐之声随风隐约飘来,打破了周围空荡寂寥的空气。不是惯常的那种奢靡和缠绵,而是带着一种温婉动人的清新乐声,不显得嘈杂,倒给人一种难得的安详和宁静。
“是大王让你来的吧?素闻相国学富五车,上通天文而下知地理,运筹帷幄,决胜四海。真容若能够得到相国的指点,是真容的福分,相国又何必自谦呢!”
相国萧远,恐怕是哈努儿国中,让金盛的少相林子然佩服的极少数人之一。能让那位自恋的林少相说声佩服,只怕此人决不仅仅用“难得”两个字来形容的。
萧远生平第一次被一位王妃如此直截了当地当面奉承,不觉头上直冒冷汗。
“娘娘过奖了,萧远不敢!大王说让臣有空和娘娘谈谈,或者对娘娘有所助益。”
或者直接点说,耶律洪德是让他来衡量一下她的斤两,以便以后可以效忠这位新娘娘,协助她,教导她有朝一日可以治理哈努儿。
大汗王曾经对他说过,容妃自幼熟读兵书,对于文学古籍都有涉猎。而且曾经被用心地训练过,教导过。
曾经有人精心灌输了她许多治世治国之道,识人用人之法,且是出自名师指点。若是他猜测没错,那位名师,应该是金盛的林氏,不是老相国林文月,就是少相林子然。
就目前来看,虽然还不能说她文韬武略,有惊世之才,可她在政治方面确实颇具慧根。说话直指人心,看问题能不停留在表面。只是她尚缺乏一些老练和实战的经验。
虽然金盛用心可疑,可是只要运用得当,说金盛为他们培养并奉送了一个在危局下力挽狂澜治世之才,也未尝不可。
“相国以为,亲王洪谨,是怎样的一个人?”
萧远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如此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看来,刚才让她烦恼的,果然是亲王殿下。
“金刀王爷吗他英明神武,开疆裂土,决胜于天下说他有旷世之才,也不为过。”
“那么,相国以为,汗王的三个儿子中,哪一个能够可堪与之匹敌,哪一个最有希望成为王储,并足以震慑住亲王?”
萧远想都没想就直接摇头道:
“只怕没有!三位王子虽然各有才能,也各自小有建树。可是相比亲王殿下,大王子心胸过于狭隘,二王子性格过于鲁莽,而三王子年纪尚幼,性格过于内向柔弱,只怕论才能,论雄心,论心机,他们都无法和王爷相抗衡!”
真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咬了咬嘴唇道:
“我看汗王,对这位弟弟很是忌惮。既然为何不想个法子,早早除掉他,以绝后患!”
她这是违心之论吧?否则,为何她的声音中微微有些颤音呢?
萧远看了一眼她阴晴不定的脸,又马上把视线掉开。
容妃娘娘最近和金刀王爷洪谨走得很近,他是有所耳闻的。没想到她突然说出这种决绝的话来。
莫不是王爷终于为了毁婚的事情,对她实施了报复,而让她怀恨在心?果然是最难测的是妇人心啊!爱也是他恨也是她!
“娘娘有所不知,我们哈努儿不同于金盛,并非王权独上。王权之下,耶律王族之外,还有各大部族的势力,尤以三大家族的势力最盛,割据一方。哈努儿开国时,耶律王族用强势的武力弹压各族,取得了统治权,后来朝廷更是通过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