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欣想象着文姨娘凑在老夫人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边哭诉一边甩黄-腔的画面,但沈玉就是跟前,她怕教坏了小孩子,不好明说,所以冲着春花挤了挤眼。
春花压低了声音谑笑道:“你个黄毛丫头,又想哪去了?”
“难道不是文姨娘来告状,难道我想的和你们爱听的不一样?”安一欣小声反问。
如果不是这件事,还有什么能引来这么多人偷听?
大家都很污,不要装了好吗?
“是礼部尚书的夫人带着儿子来拜访了。”春花小声说。
“啊,是他们啊!”安一欣惊讶地说。这件大八卦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陆府的八卦层出不穷,春花要是不说,她还真想不到是这个。
安一欣想起上次陪着陆云婉在逸园与王文茂偷偷见面的情形,很想知道他和他娘此时来拜年要说什么,忙拉着春花往窗前走,来来来,大家一起偷听。
沈玉一把拉住安一欣的手,“那边挤不下了,咱们进去听。”
沈玉也不等安一欣说话,迈着小短腿大摇大摆就往屋子走,一众偷听的丫鬟看着他,都捂着嘴笑了起来。安一欣也笑,一边跟着沈玉就进了屋。
老夫人一身花团锦绣,打扮得十分喜庆俗艳。大夫人、三夫人一左一右侍立在她身后。王夫人坐在老夫人对面,王文茂则坐在靠窗的椅子上。
这分明是在开谈判的架式啊,安一欣心里想着,就听到老夫人接着说道:“我听说是你强灌了碗堕-胎药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她才豁出命来把你当年的私-情捅出来了。”
安一欣低头,紧紧抿住嘴,才没有笑出声来。还以为过个年老夫人就转性了呢,原来还是这么不靠谱。
这哪是谈判,这妥妥的就是指着人家的脸在骂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人是发了善心要替那屈死的孩子出头讨公道呢!
偏偏老夫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骂人,端庄的姿态下满满的八卦热情藏都藏不住。
老将军不许她出去串门。她听了太多的二手消息,这一次终于让她逮到当事人了。
王夫人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大夫人看着都替她难受,见沈玉进来正好拿他岔一岔话头,就指沈玉介绍起来。安一欣乖乖往角落里一站,顺便打量了王文茂几眼。
王文茂虽然也十分尴尬,但到底没象他娘那样脸色变幻得精彩,含笑和沈玉见礼,彼此道一句‘久仰’,就一起走到窗边坐了下来。
见招呼过沈玉,老夫人一双眼睛又盯上了自己,王夫人不等她再开口,先就抢着说了起来。“老夫人你误会了。前些日子我们府上确实有些谣言,那都是因为我家老爷为官太过清廉刚正得罪了人,他身子正,那些人找不到下嘴的地方。为了败坏他的名声,所以就编造了这么一件事,想通过败坏尚书府的名声来败坏他。”
“原来是为了败坏尚书府的名声才编了这么大一个谣言。”老夫人看着王夫人,笑嘻嘻地重复了一遍。
“正是呢,你说现在的人有多可恨,我的老夫人。”王夫人苦笑着说。
老夫人眼中精光一闪,直直地盯着王夫人的眼睛,“这么有鼻子有眼的谣言外人可编不出来,难道是晓秋姑娘编的?”
这一问十分犀利,加上那咄咄逼人的八卦目光,连安一欣看着心里都是一惊。
看来八卦听多了,再不靠谱的人偶尔也能精明精明。
王夫人从容一笑,“怎么会是晓秋姑娘呢?我可从来没有怀疑过她。晓秋从小就跟着我,一直忠心耿耿。她对我家老爷也是尊敬忠心,从来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这些年我也问过她几次,要不要帮她挑个踏实可靠的人嫁出去。她都说不想嫁人,只想跟在我身边,这种尊荣体面可比嫁人强多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那些人却楞说她和我家老爷不清不楚,把晓秋羞得都没脸见人了。”
听王夫人这么说,安一欣在心里暗暗一挑大拇指,这么一大段话缓缓说来滴水不漏,这个王夫人的脸皮可真够厚。
当然也可能是她这些日子被人或明或暗地打探多了,已经总结出官方发言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又端详了王夫人片刻,突然展颜一笑,老脸上皱纹纵横,看上去颇为慈祥高兴。“既然你这么说,那看来谣言还真是害人,差一点就把我们给骗了。”她说着话转脸看向三夫人,“我看文茂这孩子很懂事,反正大过年的也不用太顾忌规矩……”
听老夫人说不用顾忌规矩,三夫人的脸色就是一沉,张口叫了一声‘娘’,但还没等她想到一句稳妥的话,老夫人已经摆了摆手,抢着说了下去。“云珍这些日子明里暗里的一直在维护她未来的婆婆,口口声声都是尚书府家风端正,不会有那样的事情。你去把云珍叫来,让王夫人也见一见。”
见老夫人居然开口要叫云珍过来,三夫人的脸顿时就黑成了锅底。安一欣也是一愣,老夫人连王夫人的丫鬟叫晓秋都知道,可见对这件八卦熟得底掉,不可能不知道三夫人想用陆云婉替亲,她要叫陆云珍过来,难道是相信了王夫人的话,居然想要从中挽回了?
安一欣心里想着,悄悄抬眼,飞快地瞥了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一脸的神采飞扬,哪里是在替陆云珍打算,分明就是想看热闹,而且还要恶劣地挑上一挑,唯恐不够乱。
“娘,云珍昨晚有些发热,大夫说她不能着凉,我让她在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