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满目的白,刺鼻的消毒水味儿溢满鼻腔,让一念皱了眉头。
“你醒了?”
郁之北拿起旁边的温水,插了吸管递到她唇边。
她的唇色苍白,干裂得发毛,还有小口子,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眼睛间或一轮地转着,打量着病房的情况,一念脑子里闪现的依旧是落地窗内的那一幕。
心,抽紧,只是吸了一小口温水就摇头,别过头去,拉起被子遮住了脸。
“安一念,你老是这样畏畏缩缩也没有用,那已经是事实。”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就一定要接受这样的事实?我不想接受!我承受不了!明知道那是把尖刀难道我就不能躲吗?非要我一脖子抹死在上面才行?!”
几乎是吼,一念把心里压抑的情绪统统发泄了出来,在这个陌生的男人面前。
郁之北压着唇没有回应,只是那巨大的伤疤在灯光下显得尤其骇人。
“你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自作孽不可活!”
将杯子啪地撂在桌上,愤然离开。
一念颓然,缩在被子里,呜呜大哭起来。
为什么男人可以做得如此决绝,好歹也该给她个解释吧,让她一刀死得痛快也好啊。
她就这么一个人躲在被子下面哭泣,缩成了一团,以为谁都看不见,却不知道有人在门口站了许久。
柏崇放在腿边的手,死死地捏成了拳头,调头要走,跨出的步子却又抽了回来,深吸一口气,推门走进病房。
反正都未曾拥有,怕什么失去,这个时候如果不去安慰她,或许会后悔一辈子吧。
“一念。”
柏崇在床边坐下,伸手去轻拍被子下颤抖的人儿。
听到声音,一念掀开被子探出头来,整张脸都被眼泪和鼻涕占据了,双眸无神地望着他。
“柏老师。”
她低低唤了一声,眼泪止不住从眼眶里溅出来。
柏崇长叹,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哭吧,使劲儿地哭,哭出来就好了,我陪着你。”
“柏老师……”
一念扑在他温暖宽厚的胸膛上,放肆大哭。
就让她任性一次吧,接受这个男人的关怀,她真的要挺不住了,网络上新闻上再伤人的谩骂她都可以不在乎,唯独忘不了冷骐夜那淡漠的眼神,好像就是两个陌生人,不,连陌生人都不如。
“嗯,大声哭出来,我陪你。”
从来没能这样抱着她,以往她受委屈的时候都是打起精神伪装坚强,唯独这次给了他拥抱她的机会,她真的好小,抱在怀里都怕太用力会把她碰碎。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是轻轻地为她顺着背,但愿她哭得舒服一点。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念觉得自己哭累了,眼睛酸涩得再流不出泪来,缩在男人的怀里便是睡着了。
门口,迎风而立的男人下颚紧绷,握在手里的手机都快被他捏得变了形。
看到柏崇朝这边看来,冷骐夜立刻装出一副冷淡的表情,转身就走。
为一念垫好枕头,掖好被角,柏崇走出了病房。
冷骐夜就站在不远处,淡漠疏离的眼神望着走廊的另一边。
他走过去,从兜里掏出烟,递了一支过去。
接过烟,冷骐夜的眉心凝了凝。
“你从来不抽烟的。”
柏崇但笑,将自己的烟熟练点燃,把火递到他跟前。
“我也以为我永远不会抽烟,最近发现他是个好玩意儿,讨人喜欢。”
冷骐夜也猛吸了一口,眼底稍纵即逝的落寞,良久才幽幽说道。
“有你陪着她我就放心了,她就是个孩子,哭哭就没事了。”
哭哭就没事了?
真以为这是在演戏呢,镜头下面随便哭哭,出了镜头就开怀大笑。
手指轻颤,柏崇连续往嘴里抽了好几口,呛得他难受得皱眉,眼尾也平添出几条鱼尾纹来。
可是尽管身体难受,心里的难受还是丝毫不减,他猛地将半截烟扔在地上碾熄,抓住了冷骐夜的手臂。
“你真以为她哭哭就没事了?你知道你出国之后这段时间她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看到整个西城的人对她的谩骂吗?你看到她凹陷的眼眶了吗?你知道她为了你每天都失眠睡不着吗?”
柏崇怒叱完,狠狠地一记拳头砸在阳台的瓷砖上。
他愤怒,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就算对她再好再护着她,还是无法治愈她的伤口。
听完柏崇的质问,冷骐夜依旧是面无表情,半晌,他的嘴角才挑起了一抹冷笑,将只抽了一口的烟扔在地上,看着柏崇。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既然你这么关心她,那就和她在一起嘛,反正你们都是娱乐圈的,不正好吗。”
“冷骐夜,你说这样的话对得起一念对你的一片痴心吗?”
忍无可忍,柏崇挥起一记拳头朝冷骐夜脸色砸去。
生猛的一拳,让对方的嘴角瞬间溢出血来。
眯眼,冷骐夜看着攻击自己的男人,和柏崇认识也有好些年,他是他们四个人当中年纪最大的,和莫子爵肖一珩他们相比,他沉熟稳重从来不喜形于色,甚至对别人的事情根本不关心,而如今,他竟然为了安一念动手打了自己。
为什么心里有一小撮火苗在乱窜。
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
“你居然为了安一念动手打我,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她,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比我适合她,这么久以来,你在背后默默地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