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见在座之人谁都不缺,唯独不见了师父钱文义,向马武道:“大祭酒,不知晚辈的师父去了哪里?”
马武道:“钱道友写了封书信,说是要寄回昆仑山去。我这里与外界并无来往,互通消息不便,他便亲自送往青城山去了。”
方仲道:“青城山离这里多远?”
马武道:“不远不近,以钱道友的脚程施展遁术或许要七天,若是飞剑来去,或许两三日便回了。”
方仲点了点头,钱文义特意赶去青城山,自然是因为青城山与昆仑的关系较好,消息来往也十分灵便,但是写些什么便不得而知了,也许是向门派解释一二,自己突然离开洛水城,免得被人误会。
马武道:“看到你们从丰都神宫安然而出,连老夫也感到万分惊奇。如今就由你们口述一遍,且让老夫听听,这荒废已久的丰都神宫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方仲当下把无心落入那阴阳界的事说了一遍,他说到被阴长生所擒,要附身夺舍时,在座的许多人都惊讶出声。马武面色难看,喃喃道:“原来是他!”其后的许多事,方仲便不知了,等他醒来时,已然遇上了那天宁子。
赵升插口道:“这中间的事,我倒是可以叙述一二。”他从自己为了解救方仲施展天师符咒,打开鬼门一道,而误召阴长生之事说起,直到万子春、印光和尚拼死反击,而自己受到池鱼之殃,被琴音震昏结束。其间莫岚与童广也把自己所遇之事穿插进来,整个事便基本上说得差不多了。
众人全都凝神倾听,无人乱发一语。这丰都神宫之内所留下的几人,随便一个出来,放到当今世上,都是顶天立地的人物,想不到他们坐困于内数百年,一朝全部消亡,真是世事无常。
直到方仲把最后那老者的事说完,众人才发出一声轻叹。马武道:“真是意想不到,我马武自以为活得长久,见识颇广,今日听闻此事,才知不过是井底之蛙。那阴长生当真该死,我巫鬼道之衰亡,倒有大半的罪过都在他身上。”
众人对于阴长生、印光和尚、万子春、昆仑二老都十分在意,唯独对那最后出现,并且种下一粒莲子的老者不放在心上。这也难怪,那老者从头至尾并未参与此事,到最后才跑出来,几句话一说便即被天宁子给杀了,真本事没有,烂命一条,谁会在意了。至于天宁子之死,多半是方仲误打误撞,便如打开孽镜台一般触发了神宫之内厉害禁制之故。
马武感慨一番后,说道:“这些事说出去十分惊人,毕竟是数百年前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到现在来,反正这些人都死了,不如谁也别说,由他去吧。”
众人点头称是,莫岚道:“这次入丰都神宫,晚辈虽然明白了本堂一些隐秘,却丝毫快活不起来,还不如不知的好。如今水落石出,晚辈也无脸继续留在这里,这就向大祭酒、赵兄辞行,对于连日来的叨扰,在下深感抱歉。”
马武道:“你要走了?”
莫岚道:“正是,我二人离开邀月堂已多日,这就决定回去。”
马武道:“也好,那就代老夫向莫堂主问安,老夫就不送了。”马武本就不喜有外人打搅,人家要走,自然也不必假惺惺的留着。
莫岚与童广向众人拱手告别,到方仲面前时,说道:“方贤弟,你宅心仁厚,我莫岚不如你。日后得空请到邀月堂一聚,我们再一起把酒言欢。”
方仲道:“莫兄走好,再相见时定当奉陪。”
童广也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二人离开北斗治,回返邀月堂。
议事完毕,方仲一回到屋内便倒头大睡,连衣服也不脱,实在是累得狠了,等他再次醒过来时,已是半夜三更时候了。
方仲揉了揉脸,这才起身,把全身上下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件件摆放在案桌之上。除了原本就有的飞鱼、火岩二剑,在阴阳界中还得了一柄灵性受损但还可一用的宝剑,一直插在腰间,不曾丢弃,也一同带了出来。而昆仑二老的两柄神剑,早就随着二人的神魂消失,化作了万千碎片。二人以剑为寄宿之身,甘愿做剑灵,当自己灰飞烟灭时,宝剑自然也就一同损毁了。
至于带出来的长剑来历,多半是那一个昆仑弟子不小心也闯入了那阴阳界中,只是没有方仲那般好运,被硬生生困死在了里面,连魂魄都不曾留下。想那印光和尚和寒刀尊者,一个灭魂、一个杀人,被他们撞见,不论人鬼,哪里还有命在。虽然是为了防止那阴长生借机脱身,但这几百年下来,为之而冤死的人定然不少。那个昆仑弟子到底是谁,凭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自然看不出来,但若是将此剑交给钱文义等长辈一看,或许就能猜测出这人的真实身份。
方仲随身所带的那颗辟邪珠,被阴长生附身时丢在了神宫主殿内,回主殿见那奇怪老头时又被方仲拾了回去。这是父母遗物,一直被方仲珍而重之,自然不能丢下。等这几样东西都拿出来之后,方仲终于摸到那羊脂葫芦。
这葫芦外貌与以前相比并无区别,只是感觉略重,方仲盘膝坐下,双手握住葫芦,贴在耳畔,用意念慢慢感应这葫芦。
这一感应顿时让他大吃一惊
原本只有父母之魂的鬼冢之内,如今却多了一人,而多出来的,正是那阴长生!
鬼冢之中的阴长生浑身黑气,双目紧闭,盘坐在最底下。在他的上方,钟颜夫妇同时伸着双手,无数灰白之气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