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远答了一句,玉虚子回身一瞥他,说道:“糊涂,那腹中婴儿,一无所知,如何能杀得!嘉远,这便是你不如那荆叶之处,若是换做那荆叶,遇到此事,他可会有半分犹豫,妖魔道佛,哪来绝对的对错,试问,当年燕荆开战,燕云铁骑踏遍荆州,烽火不断,不知多少无辜百姓惨死其中,其名头,不过是因为桑樱乃是妖族被逐出的前任圣女,她也不过是想与那荆英隐居荆州过平常人的生活,嘉远,你莫以为,若是妖族连最基本的生活也求不得?”
掌门一席话,简直让李嘉远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掌门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公然袒护桑樱,却听玉虚子继续道:“诚然如此,妖魔与人无异,他们开启灵智,一样有血有肉,有爱憎恨的私欲,岂能因为他们是妖,就说他们错了,又岂能因为我们是人,犯下杀戮,却以为理直气壮,嘉远,为师与你说这些,便是希望你真真切切的明白,事无绝对,不能乱于心,不能困于情”。..
李嘉远一阵沉默,蓦然发现今日的师傅与往日不同,莫非先前倒真的是自己错了,他心中对于梅荣婉儿仍有好奇,不禁问道:“那后来呢,师傅可曾杀了那女子和她腹中婴儿?”
玉虚眉毛一挑道:“你莫以为师傅是那种专司杀戮的魔鬼,当时,你觉寂师叔见那女子模样,心中愧疚至极,可恨我那一剑刺得太深,再要解救那女子已是来不及,我二人便将她腹中孩儿解救出来,发现却是个模样与我们一般的女婴,我和你师叔担心师门责罚,便偷偷将那女婴送到一处农舍供养,两人才偷偷赶回师门,拿了那女子尸首交差,也是从那一日起,我方才明白,事无绝对,妖岂是妖,魔岂是魔,人岂是完人,一切全凭本心罢了”。
李嘉远茫然的抬起头来,跟着又点头道:“多谢师傅教诲,弟子豁然通透了许多,以后行事也不会太过拘泥,揪着是非黑白不放”。
“你想清楚就好,切记,为师对你寄予厚望,日后蜀山若是遇到危机,万不可叫我蜀山道统旁落到他人之手,好比当今燕子楼,本是为惩恶扬善所立,如今却成了燕国手中屠刀,好了,已经到了,接下来,你一个人去见起因子仙师吧”。
玉虚子说着,停住了脚步,眼前正有一方竹林,清风吹拂之下,竹海起伏,叶子‘呼啦啦’的响着,李嘉远接过掌门手中风晴剑,手心忽然一颤,他紧了紧握剑的手,毅然响着竹林走去。
小竹林,有坟墓,坟墓旁,有竹屋,门口站着一位老人挽着衣袖,手中提着浇花的水桶,瞧见了李嘉远,瞧见了他手中提着的剑,咧开嘴笑道:“嘉远,你来了,快过来帮老头子浇浇花草,日头要落了,今晚咱们多弄几个菜,好好聊聊”。
李嘉远没由来的眼眶一润,位昔日蜀山掌教,三剑仙之一的起因子,只觉得这场景是如此亲切。
李嘉远上了大日峰后山,此时木婉蓉也上了彗星峰后山,她不是去找前辈,却是去探望她那个师妹,她心中憋着一口气,只觉得有一件事不吐不快。
彗星峰后山,一面是万丈绝壁,一面是鱼肠小道,木婉蓉入了后山,霍然发现后山似乎与原来有些不同,草木萧萧,她瞳孔间闪着碧光,扫了良久,仍旧觉得奇怪,可终究端倪。
到了苦情崖畔,她猛然发现原本光秃秃的山崖上突兀多了许多花草树木,而且似乎还有一方不大不小的菜畦,跟着她又是吃了一惊,那树木掩映的地方,竟然多出了一座山庙。
木婉蓉心中一阵惊奇,加快步子赶了上去,到了山崖之上,柳暗花明,豁然开朗,然而她没瞧见师妹,倒是瞧见了三个老头儿。
彗星峰上居然出现了男人,而且是三个老头!
木婉蓉顿时生出了怒意,瞪大了眼睛,却发现那三个两头正有两个在一方石桌上对弈,而另一位皓首白眉的老者,正恭敬的站在一位精瘦的,身着麻衣,一根草绳挽着灰白长发的老者身旁,对面坐着的却是个五短身材矮的不能再矮的长胡子老头,三人自顾着下棋,全然没察觉木婉蓉到了山上。
木婉蓉就要喊一声,大胆老贼,胆敢在我彗星峰上种菜?!
恰在此时一阵烹调野味的诱人香气自那师妹独居的山洞中传出,却是一个白衣女子,衣容清浅走了出来,木婉蓉女子,蓦地一惊!
那人一身白色衣裙,长发随意扎着,衣袖高高挽起,露出晶莹雪白的手臂,玲珑精致的脸庞没由来的多出几分烟火之色,这女子可不就是自己的师妹欧阳花吗,只是短短一年多未见,怎么反觉得师妹有了巨大的变化,昔日傲然出尘的气息少了不少,素衣清浅之间,更多了几分尘世的地气。
欧阳花木婉蓉,顿时喜出望外,忽然惊喜道:“师姐,你回山来,快来尝一尝我今日做的野味,再是好吃不过!”
木婉蓉愕然瞪大了眼睛,放佛遇到了亘古未有的奇事,师妹居然会做饭了!
关键是洞里传出的香味实是香的不能再香。
木婉蓉个老头,努了努嘴,疑惑道:“他们是谁?”
欧阳花笑道:“他们呀,一个算我半个师傅,一个却是不认得自己的傻瓜,还有一个,嗯,应该是个哑巴”。
听得欧阳花与木婉蓉对话,那站在精瘦老者身后的皓首白眉的老者,目光闪了闪,欧阳花和木婉蓉,似乎知道欧阳花最后一句话说得是自己,冷不丁转头说道:“我不是哑巴,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