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李海兰不太可能和季辰龙复合,只能安慰着李先生,道:
“随他们去吧。先生和我一起回大宋吧。二郎在太仓的田庄子一直是季洪打理着。到底不及先生心细。再者,他在徐州城也有了一番小小局面,总得有先生帮他不时拿个主意……”
随着全真教近十万信众冲击皇宫而引发的,不仅是中都城里的骚乱。
还有山东诸军沿着运河而上攻打金**州,边情告急。
同时,楼云率着平江府水师,领着大小二百条海船向中都进发,一直把船开到了海河口。
他一面派了使者去威胁金国国主,一面换装坐了河船,赶到了中都城外的码头上。
他在船头看到了季青辰黄冠道服的飘渺身影,这才敢松了口气。
“有没有受伤?”
夜风里,他心疼地用披风把她卷进怀里,挺想在她耳朵边发怒埋怨一番。
但他不敢。
“楼相公这回又立了大功,想来你出面去和王副相说上一说,楼大小姐就要被接回来?”
她皮笑肉不笑地推开了他的手臂。
六月里天气已经热了,他靠得太近她很嫌弃。
他也只有无奈哄着她,说是明州城太远,那边的事情他完全顾不上,又说备了她喜欢的晚食,让她一起进舱里用饭。
顺便商量一下怎么给二郎请功。
季青辰肯来码头接他,当然就是为了这件事。
这回的全真教乱火烧了金国宫城,让新国主始一登基就有了不敬上天的传言。
这固然是她季青辰想给李海兰找个退路接回来。
但何尝不是因为楼云这“前夫”以前在学士府里夫妻恩爱时,和她提过的事?
他上回去西南接她之前,在济州城见过丘处机。
他们商量过让全真教接触北方各地汉人大户和收编各地义军的事。
义军不义军,她暂时接触不到,但她知道什么是顺势而为。
借着金国年年黄河涨水,全真教收留了大批水灾流民。
借着这大势,她来了这一场金宫教乱。
闯宫的流民,大半都是在水灾里逃到了京城附近的灾民。
如此一来。李海兰和李文定都能顺利离宫,换了国主也不至让他们丢了性命。
“二郎已经到了吧?青娘,因为他和李三娘子的事,你当初在京城里还病过一场。我就作主把他从徐州调过来。让他做了这一回的宋使。”
季辰龙此来。当然是为了向新国主重谈合议的。
外有宋军,内有教乱,新国主怎么可能不退让?
“……楼大人好谋略。”
季青辰毕竟知道这是楼云为她打算了。她在舱里坐下后,看了他一眼,
“把王副相赶到了西京城。也是楼相公的主意?”
“夫人。”
楼铃连忙上来侍候,把茶盏送到了她手上。
她自然就不提王世强去西京镇守不能来接她了,光听着楼铃说着学士府她平常喜欢的荷花池里,过了六月马上就要开花了。
见着熟悉的亲近人,季青辰心情也好了许多。
“不用叫我夫人了。阿池呢?有没有欺负你?”
她难免拉着楼铃的手,问着她和阿池过不过得和睦。
楼云见得她们和平常在学士府里一样说话,就已经是心中欢喜。
打从和离,她身边的妈妈们都陆续离开了学士府。
他一个人在内宅里住着,太空敞寂寞了。
所以他从京城追到了青州,又从青州追到了中都城。
现在暂时不去操心她还没有消气。陈文昌太厚道,王世强被踢得远远的,季青辰自然就是他楼云的了。
也不用他递眼色,自然有楼叶赶紧带着人在舱里安排好了家宴,等着他们夫妻入席。
“楼相公回去后,怎么和官家说?”
她坐在船上吃晚饭,很道士地没有碰平常喜欢吃的小羊肉。
她习惯地打了个道喏,伸筷吃着十六盘席面上的三盘素菜。
要在金国国主宫里做道士,天天劝说李海兰卖了她丈夫,还不让女真人发现她是大宋的端仪国夫人。其实挺有压力的。
楼云见得她因为吃素和劳累,脸色儿有些黄黄的,连忙舀了一碗海味鲜汁汤放在她面前。
“你放心。你北坊不是有坊民迁到了北边?等回了京城,我就说是二郎事先早有安排的。然后和全真教搭上了线。另外,李元妃如今的处境,官家也会相信她是为了自保而被全真教仙长们说动了。”
楼云很上道。
他陪笑着拿出了已经写好的请功奏表,把她心里惦记的事妥当地圆好了谎,笑道:
“开宫门的几个宫卫,本就是北坊的坊民。二郎必定是要升的。我在奏表里提上两句。贾似道自然就会极力举荐。中都这样乱的局面。李元妃要是被国主所杀,谁又会不相信?”
说话间,一声震响从京城方向传来。
在城郊七八里外的码头船上,都看得到皇城里燃烧起来的火光。
她把大宋官坊里最近新制造出来的小火器发给了坊民们用。
夕阳下,火光燃烧得比晚霞还要赤红。
楼云也不禁感叹了一声。
赵端宁真是命好。
难不成还真是一位真龙天子?
这回,他都不用御驾亲征就找回了皇帝的面子,躺在垂拱殿上坐享其成了。
他离开青州时,是和官家写了奏表。
他觉得应该一面骚扰金国边州,一边请全真教发展教众,收编为各地义军,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