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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清并无怨恨,因为实在是不知道把怨恨拿来做什么,与其有怨恨的时间,不如想想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周芷清想了想,竟觉得就这样悄悄去了没什么不好。孩子还小,不知道有她这个人,他是王爷,手下乳母、奶娘不知凡几,只要他想,孩子身边会有前呼后拥的人服侍。
爹娘已经老了,就让他们当成自己还在王府里活着就足够了。至于姐姐……她更是爱莫能助,只盼着陈涵正能有一点儿良心。
周芷清恳求的望着严真瑞道:“我一死没什么值得惊动人的地方,恳请王爷不要宣之于众。”
尤其是父母那,能瞒就瞒着吧?只当她被废了就好。
严真瑞不可置信的望着周芷清:“你说什么?”几时本王说要赐死你了?
周芷清便重复了一遍,道:“我爹娘都已年老,不管从前做过多少恶事,既然王爷肯既往不咎,就不要再因我而牵怒,我是吉是荣,于他们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是生是死,却是他们致命的稻草,恳请王爷宽仁。”
严真瑞呵呵冷笑两声,实在懒得解释,
第二天一早,周芷清就被挪到了王府里最冷僻的园子。园子里黄叶堆积,草木凄清,墙角廊厦,青苔丛生。虽不至于野草长得半人高,可这园子也显见没人打理。
领她来的两个嬷嬷冷淡的行了礼,只说了一句“姑娘以后就住在这里”,便没了下文。
周芷清这会儿才明白,严真瑞对她没有致死之心,但此生两人亦不复相见。能得一命,她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还是没有伤春悲秋的时间,厢房就不必说了,俱是尘土,堆着杂物,根本下不去脚。正房虽有三间,摆着简单的家具,可到处都是蛛网。
她几乎是净身而来,身上还穿着从前的衣裳。然现在她早不是侧妃,再穿便是僭越,却没人替她考虑,重新做衣裳。
周芷清好不容易才找了条旧的帕子,把头发裹了,从犄角旮旯找到了扫帚,尽量避免污及衣裳,开始打扫卫生。
这会儿也别说什么产后虚弱,周芷清咬牙勉强把寝室收拾出来。
她累的满头大汗,浑身虚脱,只能坐在硬梆梆的床板上喘息。她不甘心,总不能离了侧妃的虚名,她就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周芷清用手背抹抹眼泪,倔强的重新站起来。
周芷清被废,在宴王府没掀起什么太大风浪。众人不是不想,实是不敢。周芷清就是个传奇,让人既羡慕又嫉妒。可羡慕嫉妒那也是白搭,那也不是谁自己都敢试的。严真瑞就别说了,天生是个煞星,谁不长眼往他跟前凑,轻则挨顿胖揍,重则丢了小命。
她大起大落,众人也习惯了,横竖不干自家事,她也没惹到过谁,众人也不关心。
宴王对这位小世子十分爱重,哑口不提从前侧妃的事,却大张旗鼓的办了洗三礼,并且据最知情的乔管事透露,满月礼也会大办。
请封世子的折子早就递上去了,相信很快就会回得。他年纪不小,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显然这世子之位是板上钉钉之事。
众人都很有眼色,谁也不去问小世子生母下落如何,只满口夸奖小世子相貌如何俊秀,如何有福气。
严真瑞自是十分高兴,他一高兴,乔管事便赏了府中人一个月的月例。阖府欢腾,都感念王爷恩德。
仙芝心里着实忐忑不安,王爷那边对小世子越好,她越替周芷清寒心,想着自己从前没少替王爷说话,此刻就只剩打脸的羞愧。
早知道王爷这么无情无意,她就不该劝着周姑娘留下来,哪怕拼着一死,也要放周姑娘逃出去是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等到夜深人静,她悄悄的抱着东西去王府西北最偏远的院子。她在王府里时间长,听下人们嘀咕一两耳朵,便猜着是在哪儿了。
她走了将近半个多时辰。此刻王府里人丁稀少,她又心虚,遮遮掩掩,竟拣无人的小路。哪知白天走很熟悉的路,到了还是迷了路,绕来绕去,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冤枉路,才算到了冷僻的院子。
里面自然没有点灯。
仙芝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别人不了解周芷清,说什么的都有,赞美、毁誉,几乎都违背了事实,过于夸张,简直不似真实。可她了解,从来她就是那个单纯、天真,有些不解世事的童心。
她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待遇?就算王爷不喜欢她,也不该先前那样捧杀她,大起大落,从云端跌落谷底,气性再强点儿的人早就一死了之了。
哪有这么侮辱人的?
就算他是王爷也不行啊。
仙芝自己先在门口哭了半天,才摸索着进门。也是周芷清胆大,连门都不带拴的。仙芝气的想,没人守着倒好,等有了机会就把周姑娘送出府,左右王爷也不稀罕周姑娘,有她不多,没她不少。
她怕吓着周芷清,一边往里走一边轻声唤她:“周姑娘?周姑娘你在不在?”
周芷清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她环顾四周,一片漆黑,略顿了半晌,疑心刚才是自己的幻觉。正这会儿就的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周姑娘,奴婢是仙芝,奴婢来看您来了。”
周芷清嗯了一声,撑着桌子要走,可睡了